很危险,在这样的世间生存,身心皆是危机重重。
周曼拿起相机,透过取景框看了看光线,出声提醒道:“待在岩石上很危险,请往前走两步。”又放下相机,示意化妆师:“帮邱女士补补妆吧。”
化妆师赶紧应了声,小跑几步到正在生气的客人面前给客人补妆:“邱女士,口红有点吃掉了,比较水润的口红都是这样的,需要经常补。但是出来的效果非常好,您在镜头里一定会非常灵动……”
枝伊曾在微信里尝试触碰她以为的周曼的逆鳞,“为了维持夫妻之间的情感,也维护小家庭的稳固性,需要耗费许多心思。”
周曼回了简单的两个字,“是呀。”
“所以你才不打算成立家庭吗?”
周曼隐瞒自己感情的因素,承认道,“这么说也不算是错的。在独自生活也能过得很好的今天,跟另一个人合伙过日子变得像鸡肋一样,更不用说要为了这块鸡肋而做出和从前的女性同样的牺牲,我不愿意。”
“你会因为我结婚了而看轻我吗?”
那时的周曼还很天真,以为枝伊有本钱与大多数传统相抗衡,“不会啊,你和我不一样,和大多数女生都不一样,你家庭条件很好,丈夫的家庭条件也不错,结婚对你来说应该是创造更美满的生活,不是牺牲。”
几年后,周曼挺后悔自己说过这些话。
枝伊提问的目的亦不是要窥探周曼的隐私或是扭转周曼的想法,她只是担心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周曼不舒服,“所以我们还是能和以前一样对吧?”
“肯定是呀。”
“我放长假的时候一定要去s市看你。”
她们的交流太方便了,想和对方说话随时可以说,想看看对方也能打视频电话,以至于枝伊对亲眼看看周曼一事毫无执着,周曼知道枝伊一旦计划外出游玩的行程就会忘了她,便只回复,“还是看你的行程安排吧。”
自从那一次的新年时期到s市放烟花又与周曼重逢,枝伊一直没有再来过s市,枝伊太忙了,忙着和丈夫度蜜月。她的蜜月期尤其漫长,持续了将近两年,生活与工作都摆在次要位置,开心地吃喝玩乐才是她的主要任务。
而枝伊应许过的新年见面亦是难以成行。婚后两年的新年,枝伊都要和丈夫一起回丈夫的老家过年,又要在年初五之前赶回枝伊的老家,陪枝伊的父母过年,和一众亲朋好友见面,忙得不可开交。
周曼和枝伊又成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但婚后的第三年,枝伊在年前突然给周曼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去往s市的高铁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可以吗?”
周曼皱眉看着这条信息许久,疑心是一个恶作剧,犹豫着回复,“我在工作室。你真的要过来s市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枝伊没有回答周曼的问题,“你发给我一个定位吧。”
这看上去更像一个恶作剧了,类似于让她等到天荒地老的恶作剧,周曼耸耸肩,想自己本来也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回复道,“去咖啡厅见面吧,我们学校所在的那条路的路口咖啡厅至今仍在营业,我们去那里见面好不好?”
“好,我到了高铁站就给你发信息。”
枝伊的到达信息在四十五分钟后发送,似乎是对周曼的疑心有所察觉,枝伊发了一张s市高铁站出口的照片。
枝伊真的来s市了,周曼愣愣地看着手机,腾地站起来,动作迅速地收拾包包,朝小助理扔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
小助理从电脑屏幕中错愕地抬起头,问:“你还回来吗?”
“不回了,到点你就下班,记得关好门窗。”
小助理应了一声,周曼已经脚步匆匆离开了工作室。
虽然同样是多年不见,但周曼没有上一次见面时的紧张,保持联系一事为她带来许多安全感。
然而在只有五张桌子的小咖啡厅的灯光中看清楚枝伊的瞬间,周曼诧异得脚步一滞。
枝伊比上一次见面憔悴了许多。模样倒没有太多变化,她脸上化了妆,腮红和口红让她看上去气色很好,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她很疲倦,难以提起精神在周曼面前强撑。
周曼立刻意识到枝伊过得并不开心,这种不开心并非短暂的心情波动,而是难以逃离的困境,无法通过时间和心态来解决。
只是在困境中枝伊依旧努力地保持生活的基本样态,十分关注枝伊的周曼都没能从枝伊发布的动态和线上聊天的语句看出异样,如果仅仅留意枝伊发布的内容而不是亲眼看到她,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枝伊生活得满足又快乐。
周曼疾步走过去,没有寒暄,坐下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连我也隐瞒着吗?”
“这是我给你点的咖啡。”枝伊将一大杯仍冒着热气的咖啡推到周曼面前。
周曼看了眼咖啡上很讲究的三个心形串成一串的拉花,压下满腔焦急情绪,捧起杯子尝了一口,说:“很好喝。”
枝伊解释道:“我不是想着隐瞒你,只是我心里乱,没有做好准备说出来。”
“和你的先生有关?”
枝伊点点头。
枝伊看向周曼的目光很是落寞可怜,小心翼翼地问:“你愿意听我说那些烦人的事情吗?我知道你对婚姻有偏见,不喜欢接触与婚姻有关的事,但是我不能也不想跟别的人说,我只想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太自私。”
周曼觉得枝伊对她似乎有某种误会,但现在不是解释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她只坚定地说:“我当然愿意听,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