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缓缓启动,随后有规律地晃悠起来。
叶际卿靠着车窗,鼻尖是凉丝丝的触感,想起前几天在茶水间无意听到的八卦。
是他自己的八卦,同事说:“老大不喜欢女人。”之后有反驳的有同意的,甚至还有给他组CP的。
这些传闻叶际卿一直知道,他从未去刻意矫正,因为这是实话,前任。。。是个不那么漂亮的男人。
当熟悉的那张脸出现在脑海时,叶际卿无情地给摁了下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闭目养神。
火车提前半个小时到站,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半,过去了八个半小时,对于建筑师来说是很奢侈的一天,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聊。
两地距离不算远,口味食物大致相同,叶际卿二人回酒店放好行李,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馆子吃。
翌日,竟然下起雨来。
叶际卿穿了一件黑色纯棉质地的工装衬衫,袖口挽着边儿露着一截手腕,下身一条同色系裤子,马丁靴鞋绳系的规规整整,衣尾扎在腰间,身形挺拔干练。
周保贝第一次做驻场,皮鞋擦的锃亮,他看着叶际卿,没大没小地说:“你可真贼啊。。。”
话刚说出口,有些后怕。是不是。。过分了。
叶际卿比他年长几岁,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公司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训起人来毫不手软,不过二人单独出差,又在火车上晃悠了一路,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了吧。
“呃。。。”周保贝想含糊地道句歉。
叶际卿诧异地看了他几眼,弯唇一笑,居然很是配合地打趣说:“你自己愿意骚,穿成这样,怪我?”
周保贝:“。。。。。”
甲方的车已经在门口,一辆商务,二人前后上车往施工现场走。秋雨戚戚沥沥,路况很差,行人撑着伞脚步匆匆,汽车笛鸣此起彼伏。
施工现场位于林城市区边缘,地理位置属于其下属城镇南明镇,距离市区中心大约四十分钟车程。
前身是一座规模庞大的玻璃制造产业园,由于设备老化,再加上制作模式落后,被上面叫停。
之后该卖的卖该散的散,现在那个饱经风霜的巨大空壳也推成了一片空地,等待新的建筑群在上林立。
接待他们的人是一位姓徐的项目经理,招呼二人:“叶工,李总让我替他道个歉,他在县里开会,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叶际卿笑着回:“李总太客气了。”
徐经理跟了李总好多年,看出来老板跟这人私交不错,客客气气地带着人做现场勘察。
二人绕着工地边走边聊,周保贝拿着图纸跟后面的人确认位置,中途雨停,一圈下来已经过了中午。
徐经理跺了跺脚上的泥:“这都一点多了,咱吃饭去吧。”
叶际卿也是一脚的泥,本想拒绝,徐经理又到他身边说:“今天约了摄影师一起吃饭,他跟李总私交也很好,而且是规划局内部推荐的人,咱别落人家面子。”
叶际卿挑了挑眉,想通里面的复杂关系。于是应道:“行,您把定位发我,我们先回酒店收拾一下。”
徐经理低着头给他发定位,叶际卿收到一看距离还挺远,在一处山脚下。他看向徐经理,意思是问吃个饭怎么跑那么远。
徐经理高深莫测一笑:“这山下有一处旧商业街,李总得了信儿,说明年有可能要重建,不少人盯着这个项目呢,叶工,可别辜负李总啊。”
山上可以俯瞰整个街区,李总这是让他们提前坐准备呢,叶际卿点头,沉声道了声谢。
徐经理安排车将人送回了酒店,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叶际卿没过多耽搁,将鞋子外面的泥冲掉之后便出了门。
周保贝换了一身衣服,见他还是早上的服饰,问:“你怎么不换衣服?”
叶际卿边走边说:“脏了吗?”
周保贝摇头:“不脏。”
“不脏我为什么要换?”
周保贝:“我。。。。”
周保贝一脸憋屈,叶际卿心情颇好,揣着裤兜快步上了车。
到达山脚下的饭店时已经临近三点,天空泛着阴郁的灰白色。饭店内环境朴素,装饰都是浓浓的乡土情怀。
“徐哥还没到,你们先坐。”老板娘一脸笑容,要领着二人进包间。
“不急,现在可以上山吗?”一顿饭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叶际卿打算趁着天还亮山去看一眼。
“能去,用我带你过去吗?”老板娘笑着问完又补了一句,“有个人比你们先到,也去山上了。”
叶际卿客气地婉拒,向老板娘借了把伞出了饭店。
山口处伫立着一架巨大的牌坊,上面金字描写‘舟山’。
说是山实在是夸它了,林城地处于平原地区,若舟山放在高原地区那就是一个小山包而已。
半山腰有一处观景台,上了一小半,忽然又下起雨来。
周边没有避雨的东西,周保贝看着叶际卿手里的黑伞,再摸摸自己即将被淋湿的衣服,欲哭无泪地说:“你可真贼啊。”
叶际卿撑开伞:“这也怪我?你饭店里等我吧,我自己上去。”
周保贝问:“你行吗?”
叶际卿接着往上走,给他抛了一句:“我行的很。”
周保贝被他噎了一句,在他背后隔空打了一套组合拳,扶着栏杆快步下山。
青石板层层递接,山间大部分树木的叶子还没彻底变黄,有几片率先干枯的叶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