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刚入府的丫鬟吗?」
自隋垂容来了以后,我平日里便很少出屋门,燕世求更是再没有踏足过小苑。
偏偏那日,听小桃说西厅开出了寒冬的第一枝绿萼梅,实在按捺不住出了小苑,却没想半路正巧碰上了在湖心亭煮酒的隋垂容和燕世求。
陏垂容一脸好奇无害地打量着我。
「不过姑娘的穿着用度倒是瞧着与其他丫鬟不同,莫不是府中的管家姐姐?阿衡果真是长大了,不是那个一天到晚追着我跑的小孩了,连大丫鬟都挑了个顶顶漂亮的美人。」
面对着隋垂容的调笑,燕世求脸上没有半点不适,只是无奈地为其披上银针斗篷:
「阿姊莫要打趣我了,不过是府上唱曲的,阿姊不是爱听江南小调吗,她唱得不错。
不过是脂粉皮囊,终归都是下人。」
燕世求小心翼翼地搀着隋垂容离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直到看不见二人身影,小桃才慌忙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姑娘,都怪小桃不好,非要闹着你出门。」
看着小桃脸上的自责,我突然感到了释怀。
其实燕世求没说错,我是谁?
不管是多年前那个江南渔童,还是旧日的西湖船女,我自始至终都是身份卑贱之人,纵使穿金戴银,珠宝加身,也掩盖不了低下的坯子。
我和小桃她们一样,都不过是这金贵的伯公侯府豢养的一个下人,任何下人都是为主子服务,讨主子欢心罢了。
我又怎能因燕世求一时的新鲜感而自命不凡呢?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愿为奴为婢,不愿被当作一个玩物般奴颜婢膝。
而这一切,从未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
刚回小苑,屋外便来了几个气势汹汹地下人,为首的是个眼生的嬷嬷。
那嬷嬷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便撸起了袖子:
「还不快开始干活!把这屋里不该有的东西都搬走,还有柜橱,抽屉记得好好检查一遍。」
眼下这情形,我还哪有看不明白的。
便是要收回燕世求对我的赏赐,什么身份就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纵使如此,我还是心存不甘地问了句:
「这是世子的意思吗?」嬷嬷悠悠地侧过身,嗤笑了一声:
「是我家小姐的意思,小姐说了世子尚未娶妻,府中下人更应恪守本分,不该有出格之例。府中给姑娘一容身之所已是莫大的荣幸,再不能有其他不清不楚的僭越。
不过方才世子也在场,想必也正是世子的意思,姑娘还有什么疑惑吗?」
我松开握紧的双手,摇了摇头,总归断了最后一丝期冀。
小桃在一边急地跺脚:
「姑娘!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去找世子,和他坦白……」
见小桃马上就要祸从口出,我猛地按住她。
我轻抚着小腹,不能说,不能让他知道。
小说《莲花愁杀荡舟人》第五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