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初也笑,笑得羞赧而幸福,“我这个做父亲的,总得亲手为女儿缝一件衣裳才是——”
“对了清月,千宁她现在好些了么?”
“好些了。”姜清月慢吞吞坐下,既是感叹与姜淮初的心细如发,竟连这等微末的细节都能留心到。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昨晚姜淮初离去时,见着那抹萧索寂然的背影,才陡然间醍醐灌顶般反应了过来。
当年的姜淮初是何等境况,那么如今的千宁便是何等境况。
她日日向着周全别人,八面玲珑,怎么独独忘了自己的女儿呢?
忘了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虽终于被得以接回,可偏偏这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柔惠。
一个生来便坐拥万千宠爱,生来便拥有一切的柔惠,足以叫千宁那尚且幼小的心灵遭受冲击。
“想什么呢、”姜淮初轻轻刮一刮姜清月的鼻子,见得妻子眉宇间略有愁色,不由得问道:“还在为千宁的事情烦心么?”
姜清月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似乎做得再多,可是只要有了柔惠这个对比,似乎她再多也显得苍白而无济于事。
有些东西,有些情感,哪里便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弥补的?
见着姜清月这般愁眉不展,姜淮初倒是想出一个好主意。
“千宁还小,许多事情需要慢慢教起,她现在心有不平衡也是正常的,咱们做大人的好好教导,好好引导便是了。”
“你说得容易。”姜清月有气无力:“可是千宁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好好引导,才能让她听得进去?”
姜淮初神秘莫测的一笑。
第二日,府中便来了一个年轻的夫子。
身量略低,体型消瘦,却早早便有了胡茬,看上去倒委实像是个刻板的学究,千宁心中想道。
“公主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年纪不大,看上去却这么老?”那夫子一语便道破了千宁的心思。
千宁脸色不由得有些红,旋即强撑着面子,说道:“说你老又怎样,你这么多胡子,难道不老么?”
那夫子却也并未生气,反而是抚摸着自己略显茂盛的胡须,呵呵一笑,说道,“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表面年轻又如何?心里年轻又如何?这二者究其本质,又有何分别呢?”
夫子的话大有深意,千宁抱臂,只冷眼瞧着他,心里想到什么,却并不说。
她不说,夫子也不再多说,只这么中规中矩给她上完一堂课,说了晚间的课业,便收拾了自己的箱包,说明日再来。
千宁木呆呆的看着夫子离开的方向。
表面如何?心里又如何?
究其本质?又有什么区别?
千宁想着想着,却觉得脑袋似乎有些痛。
她也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直到月露姑姑笑吟吟来找她,说夫人请她去正厅用晚膳的时候,千宁才终于被扯回了思绪。
尚且有着几分迟钝,应道,“嗯。。。。。。好。。。。。。我随后就到。”
千宁去到正厅的时候,姜清月和姜淮初俱已上座,就连襁褓中的柔惠也被奶母抱在怀中,静立在一旁。
她行了个常礼,而后慢吞吞上前,坐下,唤了一声:“母亲。。。。。姜叔叔。”
“千宁好。”姜淮初笑得和颜悦色,说道:“你今日戴的这只簪子很漂亮,是陛下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