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靳予看了眼手表。
“刚好是饭点,遇着了一起吃顿饭,可以吗?”他嗓音含着很浅的笑意,“吃完送你回来开车。或者你想在这儿吃,也行。”
在自家商场和他出双入对地吃饭,没准儿明天就传到南俊良耳朵里。
那晚他看得上的港岛有为青年都被她埋汰了个遍,小老头还在生气,不好惹。
南惜想拒绝,在脑海中组织得体的语言,可这男人诚意满满,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车门。
他站在门后,原本该司机站的位置。
他应该向来都是等别人为他开门,从没站过那个位置,也很少给过别人这样的目光吧。
温和,耐心,饱含期待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是绝不适合出现在商场谈判和会议桌上的。
南惜想起那晚胡同里的月色,和昏暗中他拎着食盒认真而诚恳的目光,也像现在。
短短几秒,她心脏像被一个小东西踩了踩,塌下去一块。
她觉得今天一定是鬼上身了,居然这么轻易就上了他的车。
星空顶调至刚好的亮度,不刺眼,但在白天里也能烘托出氛围感。
他这人,还有点浪漫细胞?
南惜扭头看了一眼,在被抓包之前,迅速扭回来看手机。
魏亦铭回了她微信。
这次居然没等半个月,才几个小时,就回了她微信:
【嗯,认识,我朋友。】
【怎么了?】
南惜又快速瞥了眼被表哥称之为“朋友”的男人,接着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暗暗告诉自己,才不是因为那天他提结婚才要打听他。
她只是好奇,对这个传闻中又老又丑还不行,本尊却帅得如此逆天,风度涵养也无可挑剔的男人,有理所当然的好奇。
她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完美的男人,哪怕她爹,帅气多金宠老婆,但脾气不算太温顺。
魏亦铭很快回复:【是个行事磊落,值得深交的人,我很欣赏。】
南惜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皱皱眉,继续问:【说点儿有用的行不?】
魏亦铭:【什么叫有用?】
南惜:【缺点。】
魏亦铭:【你跟他有仇?】
南惜心虚:【没有啊,就问问。】
魏亦铭:【缺点去问你亲哥,他能告诉你一箩筐。】
南惜眼睛一亮,果然。
但紧接着,魏亦铭毫不留情地打消她兴奋:【不过一条都不可信。】
她嘴角又耷拉下来,不由瞄了瞄正在开车的男人。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像漫画里一样骨骼精美,温润修长。
手机一震,南惜转回去看消息。
魏亦铭:【真挺不错的,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就是他这人挺孤独。】
她心脏微微颤动。
魏亦铭:【读书的时候家里对他不怎么上心,一个人在国外,朋友也不多。我算一个,铂锐资本的薄慎算一个,其他好像就没了。】
【能力出众,人品端正,社交简单。话不多,但做事儿非常靠谱,实在。】
南惜怔怔地看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这些语句和她接触下来对池靳予的浅薄了解,怎么拼凑都是个不错的人。
科学家实事求是,魏亦铭从不会说谎。
她自己的感觉也做不得假。
发现女孩时不时打量的目光,池靳予在红绿灯前停车,转过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南惜按灭了手机屏幕,抬手把头发掖到耳后,过了一会儿,又揪着脖子上的丝巾愣神。
她在想,那些年田蕙云母子对他本人的歪曲和诽谤,是有多恶毒。她真的以为他是一个自私,霸道,刻薄冷酷的资本家。
还有满城关于他外貌的虚假流言和带侮辱性质的人身攻击,他就真的不在意吗?
夕阳逐渐带走空气中的余热,天边粉橘色云团交织泼洒成油画,又被高楼大厦无情地将这块画板切割。
这个时候,她本该坐在云宫的停机坪上,悠然自得地看晚霞。
但很奇怪,此刻她并没有一丁点计划被打乱的不耐和烦躁,脑子里时不时地,还想起魏亦铭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