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让一切看起来如常。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我并没有在监测室见到小廖。
询问了相关同事,得到的消息是,小廖昨晚意外在浴室摔断了腿,倒下的洗手台还砸断了他两根肋骨,凌晨才被起夜的同事发现,因为伤势过重,站里的医疗中心无法立即开展手术,直升机天不亮就来接人了。
眼下顺利的话,小廖应该已经抵达最近海岸城市的医院动手术了。
鉴于小廖的突发意外,站里临时派了新来的研究员林芳代替小廖原先的工作,配合我开展监测与分析。
别怪我多想。
这个节骨眼,在我想要进一步确认一些猜想的时候,小廖就出意外,被带走。
未免太巧合了?
我需要确认小廖是安全的。
我去了趟站长办公室,站长很意外我会来,听明白我的来意后,不禁失笑:「丁昭,你一直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办事严谨,从不胡思乱想。小廖只是运气不好,出了点意外,再说,不是什么致命伤,我估计,最多三两个月,等他伤愈后自然会回来。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说小廖受伤的事,只是借口吧?」
「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这几天站里发生的事……让人很难不多想,您确定,小廖只是发生了意外被送医,伤愈后就会回来吗?」
站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您知道的,我和小廖一直是搭档,他平时也很照顾我。」我趁机向站长申请休假,「您放心,在此之前我会和林芳把工作交接好。」
本来我们负责的就是边缘性工作,对整个项目而言,我的存在还远不至于举足轻重。
站长倒是没有过多为难我,爽快地给我签了字:「你确实很久没休假了,这个大周期结束后,你就歇一段,放松放松身心。顺便,替我去看看你廖师兄。」
在经过两个小周期的工作后,我被允许休假离站。
登岸后,我直接去了小廖所在的医院探望。
很顺利,一切如常。
看来,的确是我多想了吗?
小廖的状态还好,只是仍在术后恢复期,不大能下床走动,看到我来,只能躺在那儿哭笑不得地动动嘴皮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不是,看病人你还真什么也不带啊?」
我有些尴尬,小廖大笑:「逗你玩的,自己搬椅子坐吧,我也招待不了你,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有的躺咯。」
按小廖的说法,他那天给我送完饭回去,在浴室没留神,脚一滑,真发生意外了,幸好大半夜被其他同事发现了,不然等天亮,他该凉了。
「真是……意外吗?」我以为,小廖应该知道些什么,或是,有人不愿意让小廖多嘴。
即便不是灭口,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见到他。
但一切,似乎和我所想有所偏差。
小廖古怪地看着我,看起来并不知道照片的事:「丁昭,你怎么了,怪怪的?是不是站里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好好休息,早点回岗位。」我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向小廖确认那些事。
我向小廖转达了站长的关心,又闲谈了一会儿,嘱咐他好好休养,便打算告辞,以免打扰他休息。
小廖也没多留我,只在我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叫住我:「哦,对了,丁昭,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那些花花草草,还有果蔬苗子,你记得给我浇水,定期施肥驱虫啊,别给我养死了!」
我脚下一停,回头看了眼小廖:「知道了。」
走出病房,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脚冰冷刺骨,一股寒意,从四肢,向心脏蔓延。
小廖从来不让我碰他的那些苗子。
他说我是植物克星,连仙人掌、龟背兰、绿萝这类扔那儿不用管都能活的植物,只要被我照顾,一准必死。
让我照顾,不如让其自生自灭。
小廖特意嘱咐我照顾他的花草苗子,是否,别有用意,上面有什么玄机?
但这得等我回去了,才能确认。
从医院出来,我径直去了高铁站,正值节假日,只买到了回家的站票,好在,老家离海滨城市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出站后天已经黑了,我迟迟打不到车,恰在此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车里的人是严站长:「丁昭,打不到车?上车吧,我刚好送你师母进站,远远就看到你了。」
「老师?」我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站长和我是同一个城市,他比我早几天就休假了,我只是很意外会在车站碰到他老人家,「师母去哪儿啊?您没跟师母一块儿吗?」
站长边开车边无奈地笑:「你师母啊,参加了个什么健康疗养团,我倒是想陪着,也不是怕她上当受骗,只是难得休假在家……不过你师母那人你知道,非不让我陪,说都是一起跳舞的姐姐妹妹,说好不带老公不带家属。」
我也忍不住笑,上学时,我孤零零在外地上学,严老师看我是老乡,格外照顾我一些,那会儿师母也陪老师在外地生活,叫过我几次去家里吃饭,师母人很好,单纯且热心,就是有点太单纯,常常被人忽悠着买保健品、收藏品等等。
严老师待师母很好,每每说起这事,虽然无奈,但也常说,花几个冤枉钱能让师母高兴,随她去吧。
「直接回家?」站长示意我直接在屏幕上输入目的地。
就在我低头想要输入目的地时,忽然一阵刺眼的强光迎面而来。
一辆突然闯红灯的大货车冲了出来,正垂直朝我们而来……砰!
小说《盘古后裔》第五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