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账记在长宁侯府。”
沈寄时撂下一句话,勒起缰绳,双腿一夹,身后便扬起一阵尘土。
李御呸了一嘴灰尘,大笑道:“沈危止,我看你是畏妻。”
声音很大,走远的人听见了,却没有回头。
他还要回去等桥脉脉寻他,谁要和他们去喝酒。
可是那一日,他派了七八个人轮番在桥府门外“状似无意”提起沈寄时回长安的事,却不想一直到傍晚,扬言出去赏荷的人都没有踏出桥府的石阶。
月上中天时,长宁侯府依旧寂静。
沈萤提着鸟笼逗鸟,嘲笑他:“你再不处理伤口,就要变成干尸了。”
腰间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沈寄时没动,眼神都没有给她。
心高气傲的沈小侯爷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与桥脉脉之间,总要有一个先低头,而那个人不会是桥脉脉。
兴宁坊能有多大,他披上衣服起身出门,沿着巷子往外走,半炷香的时辰便能看到桥府门前高高的石阶。
大可以以沈寄时的身份敲门拜访,可他想了想,最终爬上了她庭院的墙头。
庭院内一片漆黑,屋内没有亮灯,他有些失落地想,原来她已经睡下了,一整日,她都没有要去寻他的意思。
盛夏时节,暖风拂过,给他心尖带上了一股躁意。
衣衫被风吹起,沈寄时掀起衣袍坐在墙头,准备在这里呆上一整夜,等明日她醒了,他就主动去认个错。
“沈寄时?”
略带迟疑的声音在墙下响起。
沈寄时立即低头,看到少女立在墙下,正仰头诧异看着他。
一瞬间,周遭的风好似都停了,原本已经沉寂的心脏忽然又开始变得活蹦乱跳。
他望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半夜的,沈将军在这里做什么?”
她率先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清冷,偏过头去不看他,显然还没有消气。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头顶淡黄色的绒花随风微动。
气性真大。
“卿卿。”
他破天荒放软了声音,让自己变得更加可怜,“我受了伤,沈萤今日未曾归家,阿婆早早睡了,无人给我上药。”
少女将头垂得很低,不太相信,“偌大的侯府难不成找不到为将军上药的人吗?”
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她唤他将军。
沈寄时许久没出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道:“腰间被胡人捅了一刀,一直在流血,旁人的药不管用,只想让卿卿为我上药。”
桥妧枝终于抬头,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终究还是心软了。
“你下来,我为你看看。”
沈寄时微微躬身,“流了许多血,没有力气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