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鹤川再回来的时候,白胭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他们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方才那一幕。
孟鹤川递过来一个军绿色的不锈钢口杯,里头装了热水。
白胭就着热水吃了药,后靠着椅子。
高温本来就让她的反应变得迟钝,加上了吃了含有安眠的药物,白胭的眼皮逐渐变沉。
“你睡一下吧,点滴滴完了我叫你。”
孟鹤川的声音低沉,在深夜里显得异常可靠。
他既恢复了正常,白胭也不矫情,更不敢再随意开口让他先走,就怕重蹈覆辙,又惹了孟公子哪里不愉快。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靠着椅子,望着输液瓶中的液体一滴滴落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身边的女孩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孟鹤川才敢真正扭头看她。
白胭的头偏向他这一侧,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第一次在火车上见面的时候,她也曾这样靠着车壁睡着。
但孟鹤川清晰的记得,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睡姿。
仔细看,白胭的眉头果然不能纾解,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就这样垂眸盯着白胭,薄唇紧绷成一条线。
刚才的事算是一时冲动,但也不完全的是一时冲动。
孟鹤川本也是二十六七的成年男子,虽从未谈过对象,可也明白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
白胭躲他,白胭怕他,白胭与他刻意华清界限的举措,都让孟鹤川很不高兴。
明明是自己带她进的大队,明明他们才是相识最久的关系,可她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甚至比自己担心她的身份还要敬而远之。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再者——
孟鹤川的眼眸垂到了白胭输着液的手上。
方才自己抚上她的手的时候,在她的掌心上,似乎有一个明显凸出的小疤?
半年前,他奉组织的命令,南下去寻找M国的新型图纸。
同样在金陵附近的山野中跌落昏迷。
醒来的时候又因为视网膜脱落无法看见,遭一人相救才捡回性命,完成任务。
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孩儿全程几乎没有说话,他的手脚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女孩儿只能架着他。
但因为失去了视野,他们一路走得磕磕碰碰。
他已经万分小心,却还是不小心猜中泥坑,继而滑倒。
眼看后脑勺就要摔倒岩石上,女孩儿只能用自己的掌心垫在他的枕骨后面,替他拦下了撞击。
而她的掌心也被乱石划伤,鲜血直流。
孟鹤川背包里有绷带,他眼睛看不见,仅凭触感,替女孩儿包扎。
掌心相触许久,他很清楚女孩儿左手上伤到的疤痕是在哪一个地方。
就在手掌心的外侧,离小指还有两寸的地方。
他将阮晓慧带回大队后曾经试探性地观察过,阮晓慧的一双手常年干活,大大小小的疤痕有不少。
可偏偏在左手掌心上,没有痕迹。
而白胭,在那个地方,却刚好有个疤。
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指纹掌纹的人。
但会有那么巧,有一模一样伤痕的人吗?
白胭姓白,也是金陵人。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