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休得多言!妖女桃姬何在?”
“桃儿姑娘死了。”正志脸上划过一丝悲恸,一字一顿道,“是你们逼死了她。”
“死得好!”心业哼了一声,“她作恶多端,手上血债累累,一死了之倒是便宜她了!”
“她作了什么恶?因她杀了人?那师父你身为出家之人,打着除魔卫道的名义,手上沾染人命无数,岂不是更是罪大恶极?”
心业怒喝道:“荒谬!金刚怒目,降服四魔,我所了结之人,个个都是奸邪之徒,罪无可恕,你岂敢把我将那滥杀无辜的妖女相提并论?!”
“何为奸邪何为忠正?何为无辜何为有罪?不过是你一己之念,一面之词!出家之人本应慈悲为怀,渡人济世,可大光明寺偏偏要染指红尘是非,争名夺利,这便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天下第一?”
“住口!你这叛徒鬼迷心窍,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心业怒不可遏吼道:“今日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留你继续苟活于世,受死罢!”
正志亦是冷笑了一声:“十年不见,正是该让师父领教一下徒儿的长进,恕徒儿无礼——”
话音未落,两人便如两头出闸猛虎一般,咆哮着向对方扑了过去。
二人本是师徒,武功系出一脉,同是大开大合的外家刚猛路数,一经动手,自然是拳拳到肉,掌掌生风。心业固然内力高深,更胜一筹,然而拳怕少壮,终究不及正志正当壮年,年轻气盛。且正志闯荡江湖这十年来,亦学了一身大光明寺以外的武功,更加灵活多变,狠辣刁钻,二人一时一刻难分高下。
谢岑趁势对阿英上官尧道:“心业大师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惩治叛徒,俗事一概不理,趁他牵绊住这狂僧,我们速去救人。”
三人直奔后殿而去,寺内武僧早已闻风出动,一路横拦竖截,及至西侧禅堂前,终是倾巢而出,将三人团团围住,再不叫他们往前踏足一步。
阿英和谢岑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太子多半正是被关押在此处!
当下各自拔剑抽扇,再不留情。
武僧中为首一满脸横肉的大和尚见三人亮了兵器,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悯忠高阁,去天一握,布阵!”
众僧听令,立即动作,只见十数人矮低身形,其余人飞身而上,脚踏肩头,身搭罗汉,手持长棍,蔚然成山,三十六人围成层叠棍阵,人墙气势汹汹向三人碾来。
迎面七八根长棍来袭,阿英不敢大意,手中长剑一抖,一招“玉龙狂舞”抢攻而上。
这三十六个和尚武功并不算高超,可合起来所布棍阵却甚为厉害,动如行云流水,停似渊渟岳峙,上下两层,彼此照应,攻其上首,则下盘失守,攻其下盘,则上方遭袭,击退一人,又有三人顶上,铺天盖地,源源不绝,当真有昔日悯忠寺高阁去天一握的恢宏之势!
阿英三人后背相靠,成“品”字站位,各攻一方,互相帮衬。阿英剑法伶俐,身法轻盈,尚且自如,上官尧手中快剑虽没讨好,却也自保无虞,唯一的薄弱之处,却是谢岑。
此人貌似文弱书生,实则身怀武功,阿英一直知晓。然而他所使的兵器是一只精钢折扇,若是近战,挥打点刺,固然了得,可三步以外,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对上长棍,自然落了下风。阿英又一次援手谢岑,挥剑横扫,逼退三武僧长棍压顶,心中焦急,忍不住喝道:
“谢疏朗!你再不使出真功夫,今日我们都要命丧于此!”
谢岑神色微变,几不可察一声轻叹,折扇一合一扔,收入袖中,随即伸手搭上腰间,但见他从长袍上嵌玉绅带中抽出一物,转腕一抖,寒光熠熠,赫然是一柄秋水软剑!
此剑一出,谢岑反守为攻,挺剑而上,身姿潇洒,翩若惊鸿,剑如秋水,娇若游龙,仗着软剑之轻灵柔韧在诸僧之间游走,转眼已刺伤数人,形势骤逆。
阿英见此朗声大笑:“我所料不错,你果然出自姑苏谢家!”
此言一出,上官尧与众武僧皆是一惊,手下出招微滞,阿英看准时机,提气一跃,足点棍尖,连踏数下,翻身跃出重围。
她脚不点地,直扑禅房而去,运起内力,一掌破开大门——
但见禅房正中,蒲团之上,盘膝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身着僧衣,却是青丝长发,手脚被铁链锁在身侧左右两个巨大石锁之上。大门骤开,满是墨字的宣纸被掌风吹散一地,可他却兀自伏在案前,低头奋笔疾书,对面前刀光剑影拳脚呼和充耳不闻。
此人不是大宋太子赵承毅又是哪个?
阿英心中大喜,即刻飞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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