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叙忍不住抱了他,心里不愿意放过,但还是为他的蹙眉让了步,“那就过几天,乖。”
胤红星依照孟知叙的要求,每日天刚蒙蒙亮便去后山采集清露,他小心的将叶子上的珠子收集到陶瓷瓶中,每天一罐,收完送到孟知叙那里。
某日,手握玉瓶路过后山徐老头的住所,胤红星抬头便看到师父孟先醒从徐老头的茅屋里走出来,徐老头随其后,似是送行。
“师父,徐师父。”胤红星给他们行礼。
徐老头不知是什么地方的人,胤红星来落星山之前他便在了。
据大师兄二师兄说,他是师父孟先醒最好的朋友。也是个奇怪的朋友——他多次拒绝师父的邀请,非要一个人住在后山的茅草屋中,美其名曰罪孽深重,不能住高屋大殿。
但这些都是前辈们的往事了,不是胤红星好奇的。
孟先醒笑着点头,头发虽然花白,精神却是矍铄,他捋着胡须对徐老头说:“行了,你就是送百十里,我也不可能让你一子,下棋这厢,你下半辈子也不及我了。”
那徐老头花白的头发跟孟先醒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笑呵呵:“何止下棋啊,这辈子,我哪里赢得过你?就像当初……”
说到这里,徐老头看了一眼胤红星,收了些微笑意,目送这对师徒下山。
孟先醒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摆了摆手。
胤红星刚想跟上,便听到身后的徐老头喊了一句:“秉川……”
师徒两个一起回头。
胤红星看了孟先醒一眼,知道两位长辈有话要说,便率先告辞。
走出几步后,他回头看了看,只见两位老者相隔三步远,一个看着竹林深处,而徐老头则低着头,似乎在叹息……
胤红星没再停留,步履匆匆中他觉得徐老头喊的那两个字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在哪里呢?
这不是最重要的事,胤红星没有时间思考,手中的玉瓶还要及时送到孟知叙手中……
七天后。
胤红星冲进孟知叙房间,被衣衫不整脸红气喘的孟知叙用鞋子赶着打出来,“你神经病啊!”他的小沙弥好不容易答应他跟他试试新创造出来的姿势,正是白日里宣淫,鱼水相欢的时候!
“寒川怎么还没醒?”胤红星无奈的问,急躁的抓头发,这都多少天了?
“又不是死了你急什么!”孟知叙气的脑仁疼。
“那我去问唳空!”胤红星寸步不让,不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誓不罢休。
“啊!”孟知叙双手挠头想发疯,他的小唳空只能被自己看,“当年我爹为什么非要收你当徒弟?收就收了,还让你救唳空!”
导致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唳空什么都好,再过分的尝试也会配合他,唯一的一点就是把胤红星看成了救命恩人!之前为了帮他查曲寒川的事情整整在清檐医舍潜伏了近两个月!
孟知叙等的火急火燎……
就像现在的胤红星一样……
孟知叙明白那种感觉,“你家那位之前伤得太重了,又一心求死……”
胤红星满心的浮躁被“求死”两个字踏平,“你是说,他之前……”
“对,或许是醒来要面对很多他很难承受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孟知叙用残余的良心缓和下声音,呲牙咧嘴的解释。
“况且,他心脉受损严重,连续的重创导致他身体太差,自然需要大把的时间恢复……不过眼睛不会有问题了,我保证,你放心好不好……没事多喊一喊他,再耐心等等……”
胤红星点头。从孟知叙的医舍出来是一路下山,此时正值黄昏。
漫天霞光照彻落星山,山野里,烟雾缭绕中点缀着层层叠叠的橙黄橘绿,风过山岗,带起白气如练,不远处的落星湖面波光粼粼,似是散了满地星辰。
胤红星记得湖边摆着许多条孤舟,只要需要便可以自行乘舟在湖上游玩,也有山脚下的年轻村民,偶尔呼朋伴友一起游玩。
是十分欢乐的场景。
“……都不想和我一起看晚霞抓小鱼了吗?”胤红星喃喃自语,风吹走他的声音,散去了很远的地方。
再等等。
于是胤红星便再等等。
日升月落。
暮暮朝朝。
他看着落星山的晚霞,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静到过去和寒川经历的一切都远了,静到忘记了曲府的兰室,忘记了永安城和恭王府,忘记了秋浦小镇。
忽而那些又都近了。
随着寒川的欢颜和泪目一起浮现脑海。
等到夏季过去,金秋来到,曲寒川依旧没有醒。而他到现在都尚未回信的知己——张柏水,却要离开了。
落星山口,胤红星带平沙送别两人。
“江南事急,我们先行一步。”赵垂章携张柏水告别,“时间仓促,等不到恩公醒来了。”
胤红星知道能让两人一起色变的定是事关天下的大事,于是没有挽留,只命平沙拿来一个盒子给了赵垂章。
“千机鸟?”赵垂章惊诧。
这是一种专门用来传送紧急消息的物件,比驿站快马都快,在紧急事件中往往能起到争分夺秒的决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