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反倒给站在的人积攒起更多不安,一层一层堆叠起来。
“回去吧。”
正当科维勒以为赫越要像上次那样对这种漏洞百出的话施加责罚,进行猛烈的拷问的时候,赫越轻飘飘丢下一句话,然后重重地关上了画室的门。
门板关上的时候差点砸上科维勒的鼻尖,他被迫后退了一步,才免遭此患。
他仍是记得赫越关门时那双明亮到像是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眸里,冰凉透底的神情。
轻飘飘的告别比猛烈的惩罚更能加重不安,特别是在赫越明知科维勒在因此感觉落差而纠结。
科维勒心跳得很快,想要抬手敲门的冲动好几次升起又被生生压住。手心的玉石竹节已经被捂热,愈发握紧时,支出的枝条硌得手心生疼。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目标导向下产生的“只是三个月的玩具而已,熬过这三个月就结束了”,以及因为维恩而升起的一点酸涩将他左右拉扯。
只是玩具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他抿了抿唇,异样的情绪和心思升起,转身离开了画室门口。
赫越倚靠在门边,手里把弄着一个新的遥控器。他听见脚步声走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才20%,不着急。
第25章“让我玩得尽兴些。”【科维勒,22……
窗外的雨总算停了,阳光在寒冷潮湿的天气里非常希贵,既温暖也温和。
赫越把画架搬到了窗外,伸手画了两笔,干脆躺在单人沙发里晒太阳。阳光照得他白得反光,脸上的小绒毛都依稀可见。
他很好奇科维勒会有什么样的动作,直到上午还亮着的遥控器指示灯,中午之后就再也没有亮过。
啧……
赫越轻笑一声。
这种拙劣的手段就像试图吸引家长注意力的小孩,被迫选择了砸坏东西的方式。
不过唯一的进步是,之前这只调皮的小狗不乖是基于本能和尊严,这一次却是被刺激之后,想要获取他的注意力。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无视。
所以,赫越既没有按动遥控器呼叫他,也没有给他发送任何信息,安心享受自己的时光。他需要将这份焦灼不安和反抗的心思养得更大一些,再一举捕获。
一直到了夜晚,遥控器上的指示灯才突然亮起。
科维勒别扭地前脚进门,抬头就看见赫越站在的栏杆边单手拖着下巴看他。
长发在倾身时从身后滑到前面,有一些则贴在赫越的后背上。他的手里把玩着打开的遥控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科维勒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竹节震的泛红的脸,眼神里仍是科维勒无比熟悉的轻佻。
反倒比昨日的冷漠更让他安心。
“上校近日指导新生了吗?”
“……是的。”
赫越轻快地笑道:“那些注视着你示范动作的新生,知道上校身上藏了这种东西吗?”
竹节本身是完全不同的体验,枝条往里抵住刻印点,它就算再怎么被磨得不算尖锐,也因为足够细而像针扎一般,更被说开了抖动。况且,科维勒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赫越的调笑下回想起上午的种种,夹紧了腿。他心虚地别过头,不敢和楼上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对视。
他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硬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已是无比疲惫。他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等待着审判,等到却是赫越一句“早些休息,上校”宣告缓期,以及已经停下来的竹节。
他更看不懂这位主的心思了。
于是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赫越都没什么动静。他眼看着回来的越来越晚的上校大人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深,来自核洞的压力和令他提心吊胆的竹节时时刻刻牵扯着这位上校的心情。
反倒是赫越无比轻松地在画室里制作墙上的浮雕画。
他戴着口罩,将制作浮雕用的灰泥糊上墙,再一点一点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泥团捏出形状。
那个木架被他加固了很多,现在坐在上面再怎么晃腿,这个木梯也不会发出声响。因此,他待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穿着舒适简单的衣服,画着自己喜欢的画,丝毫不在意正在经受身心煎熬的上校。
甚至,他想要科维勒那根紧绷着的弦,被撕裂得更细一些。
直到最终,遥控器上的指示灯,连早上都没有亮起来。
时机成熟,也该收网了。
(他现在还在训新生吗?)
【能够确定的是,竹节现在位于新生训练场。】
许久都没有出门的赫越披上了合身的厚棉衣,将遥控器塞进衣服口袋里,走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正是阴天,厚厚的云层挡住太阳的光线,让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空气温度很低,又潮湿又阴冷的风往脖子里面窜,很快就将他的脸冻得冰凉。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赫越断不可能出门的。
前往训练场的路两侧变化很大,原先茂盛的树木被狂风暴雨洗礼之后,只剩下一些枯枝,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赫越走过训练场的网栏的时候,听到的也是死气沉沉的呼号。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科维勒的威力十足的训斥声,隔了很远都能听见声音,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赫越沿着训练场外面的小路走,听着科维勒的训斥声越来越小。他走进了训练场旁最近的大楼,找了个二楼的单人休息室刷了卡。
单人休息室的光线很好,窗户正好面对的是整个露天训练场。他站在窗户旁边,正好能看见站在网栏这一边的新生,和站在队伍前面的科维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