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他感知到琼光君的怒气和不满,但依旧以?温和的姿态压制琼光君,语气平静:“现在去?找她也没有用。”
他徐徐解释:“你是得仙缘者,也碰过水晶球。还记得当?时?的场面吗?”
季慎之当?年触碰水晶球后,水晶球虽没碎,但那?些灵力?也逆行?冲击着他。
他那?时?有一种濒死感,好像灵魂都要被?抽离,甚至连身体都无法动弹。
是后来薄夜在他身上结了师徒印,他才恢复正常。
师徒印是师徒之间结了灵契的证明,在徒弟承受致命危机时?,师父会替代徒弟承受一部分。
当?日薄夜和季慎之结师徒印之前?,归元宗其他长老也尝试过这招,但都无果。
至今也无人知道为什么只有薄夜的师徒印对他有效。
现在水晶球碎裂,但无论如何?,那?道灵力?也确实冲击着裴朝朝,
她或许也和他当?年一样,正体验着那?种濒死感。
琼光君想起当?时?的场景,眼眸低垂着:“你和她——”
你和她要结师徒契?
……是的。
琼光君后知后觉想起来薄夜口中“可爱的孩子”。
薄夜今天来看测灵根,本身就?是为她来的,师徒灵契本来就?是要结的。
他捏了下指尖,嘴唇动了动,想问薄夜和裴朝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但看见薄夜身侧那?道护身符,心里又有了答案。
闹翻那?天,
隔着树丛看见她身边的人影,还有她对着空气说的那?句回?礼。
琼光君最?终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他突然感到荒谬。
她泰然自若地当?着他的面,把他送的东西当?垃圾扔出去?,实则却?是把他的心意转手?赠给一个隐身的人。
这样追溯回?去?,那?天她突然尖叫发疯,也是故意的,不过是因为他和江独当?时?都在逼问她,她一碗水端不平,所以?借此来打断那?个话?题罢了。
他向来敏锐,这时?候,她行?为之中种种被?略过的异样都再次浮现出来,把她人畜无害的、天真柔软的面具撕开一角裂痕,终于露出她性格里的一点底色。
他哪里还能看不出她是一直在装,一直戴着面具。
她嘴里怕是都没几句真话?。
好!
真是好得很,裴朝朝!
那?护身符被?薄夜的衣角遮盖住,琼光君目光就?落在薄夜的衣角处。
戾气在心里成倍增长,他几乎要发笑,也不知道具体该笑什么。
大概是他的目光实在怨毒,
薄夜手?指轻动,把那?护身符摘下来,无奈笑道:“这护身符——”
他顿了顿,语气包容:“她还是个孩子,虽顽劣些,但心思?不坏。不要同她置气。”
琼光君眼睫颤了颤,良久笑了声,意味不明道:“顽劣?看来师尊很了解她。”
他向来冷淡,很少有这样尖锐刻薄的姿态。
薄夜道:“无妨,带回?来好好教养就?是了。总归她碰了水晶球,被?里面的灵力?压着,我就?算为救人也要与她结师徒印,没有见死不救的道。”
薄夜确实不会看着旁人在自己面前?受苦。
某种意义上,今天这个情况,当?事人换做是别人,薄夜也会结师徒印。
但对裴朝朝就?只是不想见死不救吗?
琼光君眼梢微抬,没说话?。
他以?前?不会这样阴暗极端,想法几近于病态,可是近来这样尖酸的念头时?时?缠绕他,他竟意外地发现,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扭曲又病态的。
只是表面上那?层冷硬的冰不曾被?凿开,甚至连他自己都没窥见过其下阴冷的暗流。
那?一边,
薄夜又询问他的意见,语气温和:“你若是生她气,不想看见她,我就?单独教养她,不让你与她碰面就?是了。”
琼光君眼皮一跳。
他心里的毒汁要拼命压制住才不会溢出来,酸溜溜地想,凭什么?
薄夜提起她的时?候凭什么用这样亲昵的语气?
怎么都是他认识她更早,是他把她带回?的归元宗。
他才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现在见不见面,哪里轮得到薄夜说呢?
这想法如同藤蔓,在心底疯长出阴暗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