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温和,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又隐隐约约多了种莫名的压迫感,问裴朝朝:“白长老说得?对吗?你亲口要求他收你为徒?”
话?题被措不及防引回来,裴朝朝指尖一抖。
随即,她微微歪头,很?是迷茫:“啊?”
没有正面回应。
现在还没看见这两人谁能带给她更多,她也根本没打算正面回应。
她情绪调整得?很?快,掐着自己的手,指尖在上面小幅度摩挲,像是刚回过神?来:“说什?么?”
薄夜对事物观察细致入微,注意到她心不在焉。
见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他没再追问之前那问题,操控一缕微风拖起她的手。
两人没有直接接触,但胜似直接接触。
那风轻轻拽住她手腕,隐隐有种不可?抗拒的强势感,却又很?温和,引着她的手伸到他面前。
她的手骨肉匀称,像细腻莹润的玉石,沾了血也不影响美感,薄夜垂眼看着,关切问:“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裴朝朝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
她继续搓手上血迹:“感觉手粘粘的,不太?舒服。”
意思?是手不疼,只是沾了血不舒服,所以在擦手。
但她两只手都是血迹,反倒越擦越脏。
薄夜忍不住弯唇,这次亲手攥住她手腕,制止她的动作:“这样擦不干净。”
裴朝朝动了顿了下。
薄夜微微弯身,雪白的衣袖垂坠下来,他拉住衣袖擦拭她手腕,动作很?小心,一点也不介意干净昂贵的衣料沾上她的血迹。
他垂着眼,姿态平和温柔,像是个体贴的长辈,正帮关系亲昵的小孩子擦手。
他活了几百年,太?久了,连自己都?忘记自己今夕是何年岁,更忽略了裴朝朝虽是小辈,却也已经十六岁有余,已经及笄,该有些许男女之防。
十六年对他来说太?短了,弹指一挥,他照拂裴朝朝,亲手帮她擦手,与?平日亲手侍弄花草时是一样的。
那一边,
白辞看这幕格外不顺眼,
他咳了声,抬了下下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的徒弟是眼盲,不是手脚残废,擦个手还是会的,不劳阁下费心了。”
这话是对薄夜说的。
语气依旧是那种带着高高在上味道?的虚伪礼貌,挑不出错处,又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薄夜闻言,还没回应,裴朝朝就动了动。
她把手往回抽,低声道?:“对,我会自己擦的。”
她话?音刚落,
薄夜却加强了手上的力道?,不至于弄疼她,也让她无法抽离。
像是一层温柔的禁锢,他依旧仔细帮她擦拭着,话?题拐回原点:“你要认白长老当师父吗?”
裴朝朝发?现薄夜其实是有点控制欲和强势在身上的,
但他做事情实在是周到体贴,很?难让人产生恶感,于是也很?难发?觉他骨子里的强势。
但实际上,他不会让任何人悖逆自己的意思?。
就像现在这样。
他想收她为徒,控制欲在骨子里,他无法接受计划好的事情脱离掌控。
白辞现在也想收她为徒。
白辞倒未必是真的完全不嫌弃裴朝朝,若换做平时无人和他争抢,他可?能就保持着高傲,大不了不要她这个徒弟。
但世?家子的高傲融在骨血里,他此时一定要和薄夜争上一争,他可?以主动不要裴朝朝这个徒弟,但裴朝朝不能不选他当师父。
裴朝朝快速分析,
心想现在正好是个好机会,让他们两个为了争抢她,把能摆出来的筹码都?摆上牌桌上任她选择。
她没继续抽手,任由?薄夜替她仔细擦拭,嗫嚅道?:“可?是——”
她顿了顿,引导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如何能结师徒契呢?”
这话?也不像拒绝,似乎还留了余地。
白辞不满这回应,也不满她不抽开手的举动,胸口气不顺,心口有些闷疼。
他捂着心口咳嗽两声,冷笑:“说起来,我也从未见过阁下。难不成是什?么次级客卿,实在收不到弟子,才把主意打到别人徒弟身上来?”
归元宗里,长老也分三六九等,有许多毫无实权的客卿长老,在归元宗是很?少?露面的。
即使在收徒时,也很?少?有弟子们选他们为师。
白辞医术冠绝天?下,身份高贵,虽是客卿,但在归元宗也是等级极高的长老。
薄夜手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