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听到晏翊管坛中之?人称为太后,宋知蕙当即愣住,缓缓朝那坛口处看?去。
显然那坛子里的人并非是皇帝与晏翊的母后阴氏,那普天之?下除了阴太后之?外,便只剩下已故的中山王太后郭氏。
先帝当初废黜郭氏皇后之?位时,原是一怒之?下将她贬为庶人,让其在别宫思过,后因?郭氏一族屡次求情,先帝病故后,当今圣上不?计前?嫌,在郭氏病故之?后,还追封其为中山王太后。
当初郭氏与阴氏后宫那般争斗,皇帝还愿对其追封,对外称是出于?仁孝,到底从前?也唤过其一声母后,但实则还是为了稳定郭氏一族势力。
可宋知蕙万万没有?料到,那郭氏竟然没有?离世,就在这靖安王府中苟活至今。
宋知蕙顿觉后脊生寒,寒到她牙根都在发颤。
“怕了?”晏翊慢慢俯身?,靠在她耳旁低道,“杨心仪,你还会怕?”
宋知蕙咬唇不?语,只那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朝下落。
“你不?是知道孤拿你没法?子么?”晏翊那沉冷的声音缓缓爬入她耳中,让人不?寒而栗,“但你可知,孤现在一看?见你做出这般乖顺模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想到这份装出的乖顺背后,是一次又一次地挑衅与试探,晏翊便怒火中烧,恨不?能将她扔进那坛中。
“对不?起……”宋知蕙声音轻颤,那眸中似是当真生出了悔意,“妾是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是真的……”
晏翊轻嗤一声,低笑出声,“你无需向?孤认错,于?孤而言,你如今到底知不?知错已无大碍。”
“聪慧之?人重在观其行,愚钝之?辈才听其言。”晏翊说着,抬手?指向?那坛中的郭氏,“当初她也是同孤这般认错的,但后来还不?是对着孤破口大骂。”
晏翊说话?时,云舒已是走到坛子旁,她颤抖着打开了那木桶盖子,那里面是数十?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不?,妾不?会如此的。”似是已经?猜出之?后要发生何事,宋知蕙别过脸去不?愿再看?,再次字字句句向?晏翊保证,“妾日后定会一心一意服侍王爷。”
可晏翊似乎根本不?信,那唇角勾出的笑意里看?不?出任何温度,“孤记得,你不?是害怕孤哪里厌倦了你,便将你杀了,你应当处心积虑逃跑才是,怎会耐下心来服侍孤呢?”
宋知蕙袖中的双手?用力握拳,匀着呼吸将眼泪咽下,“让王爷厌倦,是妾无能,无能之?人便该死,又怎能怨怪王爷?”
说的比唱的好听,晏翊敢打赌宋知蕙心里绝不?是这样想的。
又是一声冷笑,他抬眼朝那坛子看?去。
随着无数条细长的毒蛇倒入坛中,刹那间痛苦的呻吟便在面前?响起,因?那郭氏早已失了喉舌,她所有?的咒骂与哀嚎皆变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而她的面容也在极度痛苦中不?住地扭曲,狰狞。
云舒最初看?到这画面时,吓哭到趴在地上站不?起身?,而现在的她只是退去一旁,一面垂泪,一面神色木然地盯着鞋尖。
宋知蕙却是初见,在看?到那蛇入坛中的瞬间,她顿觉头皮发麻,整个身?子下意识便朝后趔去。
揽在她身?后的手?臂不?由缩紧,让她再度回到了他的怀中。
望着怀中那双眼紧闭,满面泪痕的宋知蕙,晏翊心头又是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闷,他索性再次捏住她下巴,迫她去直视那郭氏此刻的惨状。
“孤知你胆子大,这点事应当吓不到你啊?”他语气中尽是戏谑,“杨心仪,你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一路去幽州不是还亲手?杀过人么?”
“给孤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晏翊手?上力道倏然加大,宋知蕙被迫抬眼。
“还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孤,杨心仪啊,你还是头一个。”晏翊说着,又让自己声音更加阴冷,“孤有?时在想,是不?是孤太纵着你了,让你误以为可以将孤随意拿捏?”
虽不?知郭氏到底与晏翊有?何纠葛,但明显眼前?这一切已是超过了她可承受的范围。
宋知蕙紧闭的双唇在不?住颤抖,也不?知是应为疼痛,还是因?为惊惧。
她越是如此,晏翊心头那股烦闷莫名越甚,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趣,那些狠戾的话?全被咽下,默了片刻,转而道:“死了的人,孤没有?法?子,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便是翻遍整个大东,孤也能帮你寻回来。”
晏翊终是松了几分手?上力道,他将她脸颊摆到自己眼前?,“另一个叫安宁是么?那丫头应当很讨你喜欢,孤定会帮你将她寻回。”
这骤然缓了几分的语气?,落在宋知蕙耳中,却生出了更浓的惧意,她眼睛登时睁大,瞳仁都在不?住颤动。
晏翊低睨着面前?这张脸,粗粝的指腹将她颊边泪痕拂去,唇角勾出一抹淡淡弧度,“待此番孤回来,便让这云舒回你身?边伺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