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还有机会,他想再拍拍羌塘,拍拍这片无人区,拍一拍张起灵。
休养一个月,吴邪的活动范围大了点,可以拄拐走路。
拐杖是张起灵做的,两根粗树干削一削,勉强能用。
羌塘还是很冷,袄子的作用微乎其微,开始吴邪有点受不住,白天晚上都冷得打哆嗦,后来冻习惯也就适应了。
他逐渐接受这里的作息,可以适当外出活动。
青姨养了几头驴子,每天放到门口的草原上散养着,驴子是留着过年到几百里外的镇上换钱。
张起灵还是天回来一次,他不和人说话,和青姨也不怎么说,偶尔吴邪坐在门口放风,看他回来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
羌塘稍稍转暖时,张起灵带回一头灰狼尸体,血淋淋地,横在屋门前。
吴邪出来被吓一跳,抬头问这是干嘛。
张起灵默默擦刀不说话。
青姨走出来,习以为常地对吴邪解释:“是偷猎人打伤的,一些救不回来的阿坤会带回来。”
吴邪想问带回来做什么,下一秒张起灵蹲在灰狼身边,手摸着灰狼的头,默默说了些什么,而后他握刀插进灰狼的脖子,干脆利落。
青姨说,这是让它们解脱。
洗了刀,张起灵捧起一把地上的土往灰狼尸体上撒了撒,然后抱起尸体离开。
青姨说阿坤是要带他们去侧峰的山上,天葬。
而后每隔几天张起灵都会带一些动物的尸体回来,有时候是狼,有时候是野牦牛,最多的是藏羚羊。
要么被枪打伤,要么被刀砍伤。
青姨说这是偷猎的人多了,而大部分受伤的动物碰不到阿坤,会被偷猎人直接带走。
吴邪拄着拐,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动物,藏羚羊睁着眼,还有一口气,它极度痛苦,脚不停地抽动。
他的相机已经没电了,很可惜,这片土地的生命正遭受侵害,这本是最该拍的。
吴邪一瘸一拐走到藏羚羊身旁蹲下,学张起灵的模样,伸手摸它的头。
还活着,他掌心还能感受一点呼吸起伏。
便忽然有些能体会每次张起灵解脱它们时的心情,不是轻松的,不是习以为常的,而是无言沉重,且清晰地看着生命离去的悲痛。
“很快就好了。”吴邪道,好像在对奄奄一息的藏羚羊说。
张起灵洗好刀,看了他一会儿。
吴邪抬头,给他让出位置。
张起灵蹲过来,蒙上藏羚羊的眼睛,一刀了结。
吴邪放下拐杖,“你要送它去天葬吧,能带上我吗?我不用拐杖也能走了,就是慢了点,我可以骑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