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也是要交的,最后一刻他撤了回来。
获奖后的采访中,记者问过拍摄地的具体位置,吴邪笑说不记得了。
“我们都学过桃花源记。”他说。
就像桃花源,一次误打误撞进入,惊见一番与世隔绝的天地,但机缘只有一次,再去找已经找不见了。
记者问名字是羌塘。
吴邪说对,但羌塘很大,有很广阔的无人区,找起来很难。
“有机会的话,吴老师会再回去看看吗?”
吴邪想了下,笑说谁知道呢。
2003年除夕,摄影展寄来装裱好的相册。
吴邪包好相册,穿着大衣去邮局将东西邮寄去西藏。
两个月后收到邮局通知,邮件被退了回来。
吴邪写的地址送不到,那曲小镇也是送不到的,条件艰苦,没有公路,最多只能送到拉萨。
5月,吴邪作为特邀人员去往新疆喀纳斯采风,他在当地住了半个月,将拍摄作品整理成册寄回杭州。
返程时,他在乌鲁木齐买了去青海的火车票,孤身离队前往玉树。
洪溪从保护队退了下来,当年进无人区伤到腿,不方便再奔波了。
吴邪买了水果看他,问是否方便在保护队借个车,送他去格尔木,只到格尔木就行。
洪溪说成,带吴邪去可可西里保护站。
张起灵的两匹马叫达瓦与葛玛,汉译是星星与月亮的意思,吴邪当年骑的是葛玛,一路横跨可可西里。
马儿还在保护站,由队员照顾,洪溪说葛玛有灵气,通人性。
他从保护队退下来时想过带马回家自己照顾,但马又自己跑回可可西里,在保护站外徘徊。
“它一直都在这儿,没走过,放它走也没走,所以我们从不拴着它。”洪溪道。
吴邪绕去马棚找葛玛,葛玛似乎还认识他,也或者是记得他的味道,它仰起头,从棚里小跑出来,到吴邪身边细闻。
吴邪抚摸它,“还记得我?”
马儿绕着他。
吴邪笑,顺了几下马背。
葛玛没瘦,毛发依然光滑,保护队的人一定待它很好。
吴邪看着葛玛的眼睛,它叫月亮,是羌塘草原上最明亮的月亮。
他问葛玛,还记得回羌塘的路吗?还能再送他一次吗?
葛玛前蹄扬起,低低出了口气,似是在回答他。
吴邪用额头贴了贴它。
羌塘的月亮,当然是要回到羌塘草原,回到唐古拉山下,回到星星的家。
月亮与星星已经分别太久。
洪溪听说吴邪要重进可可西里,劝了他几次,当年事故带给他的阴影不小,无人的秘境注定不适合久留。
吴邪绑好采购的物资,两个包裹,一左一右挂在马背上。
他说他有葛玛,不会有事的。
也想过从那曲进入羌塘,但进藏手续复杂,要多等一个月。
吴邪相信葛玛,葛玛能送他回可可西里,也一定能再送他回羌塘。
那时的西北无人区还没管控,个人进入办了准入证就可以,保护队的人一路送吴邪到格尔木,在辽阔荒原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