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地面已经经过了一番修整,小石头全部都被收集在院子角落里的一个小筐子里,鹤芳川换了身衣服,正在喂鸟。
“醒了?早饭在那边。”鹤芳川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朝石桌边指了指,“还有赏金。”
余时书呆住了:“啊?什么赏金?”
他一瘸一拐来到桌边,果然看见几个油饼果子和一个小钱袋子,不是鹤芳川随身带的紫色钱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黄布钱袋子,上面印着钧州城官府的盖印。
“这……这得不少钱吧?那个小偷值这么多钱?他到底干了什么事?”余时书惊愕道,这还是他离家这么久来第一次捧着这么多钱,沉甸甸的钱袋让他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鹤芳川将手上的苹果掰成两半,都塞进了苍鹰的笼子里,后者颇为不屑地看向他,鹤芳川只好又拿了个整个的苹果给他,苍鹰这才满意地享受早餐去了。
“官府的人说他之前偷窃时与主家撞上,伤了人性命,早就被通缉在榜,没想到一直混迹隐藏在钧州城。”鹤芳川解释道,“给这点钱我还觉得给少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突然凑过来的人打断了,余时书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你,你是怎么打过那个杀人凶手的?”
“我没和他打。”鹤芳川认真道,“我和他讲道理。”
余时书:“啊?”
“看来他还算有人性,听得进去我的话,乖乖跟我去了官府自首。”鹤芳川一本正经道,把余时书唬得一愣一愣的,苍鹰在后面扇扇翅膀,鹤芳川又从一边拿出来个东西交给了余时书:“给,你的小盒子。”
余时书的注意力顿时从“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好兄弟如何感化无情凶手”转移到了手上的金丝木小盒子上:“我都忘了这个了,多谢你啊兄弟!”
他说着冲上去用力抱了一把鹤芳川,兴奋不已地抱着盒子坐到了桌边,检查盒子里的工具去了。
鹤芳川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上来,苍鹰恨铁不成钢地在后面用鹰喙相互碰击发出咔咔声——凤主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抱一下就要了魂了?!
“看!”余时书忽然从小盒子里找出来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招手让鹤芳川过来坐下,等他坐在自己对面,这才把木头小人在他眼前晃了晃:“能认出来吗?”
这木雕简直惟妙惟肖,鹤芳川一眼就认出来这雕刻的是自己,从余时书手中接过来时惊赞道:“这是你做的?”
“嗯,我晚上睡觉之前抽时间做的。”余时书点点头,“送给你,喜欢吗?”
“喜欢。”鹤芳川将巴掌大的木雕小人翻来覆去地看,“对了,你可有想过用这个赚钱?”
“赚钱?别提了,现在哪有人愿意买我的木雕?”余时书自嘲道,“我可是闻名远近的负心汉。”
鹤芳川看他神色低落,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有办法。”
余时书闻言一把握住他的手,温暖的触感让鹤芳川心中漏跳一拍,仿佛有什么不应该存在的情愫正从心底冒出来,然而下一秒就被余时书亲手堵了回去。
“兄弟!你真是个好人!”
鹤芳川:“……”
木雕我们都想要礼物!
接下来余时书一整天的时间都呆在柴房门口,他从柴房里找到了几根还算趁手的木头,虽说只是普通的用来烧柴火的木头,也已经够他用了。
几只小鸟儿凑在一起,歪头歪脑地盯着他看,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还挺吸引人的。
“他的手真好看。”一直没怎么出过笼子的长尾兰雀(1)蹲在最高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和正倒挂在底下树枝上的檀鸟聊着天。
那檀鸟(2)似乎是个沉默的家伙,闻言也只是扇扇翅膀以作回应——昨天晚上余时书赶走小偷时它就在朱顶雀的笼子隔壁,虽然说这个人有些狼狈,但它打心里觉着这人还不错。
正想到朱顶雀,头顶红色羽毛的鸟儿就落在了它旁边,早就对行为奇特的檀鸟见怪不怪的朱顶雀嘴里叼着一颗红色小果子,仔细去看,那并不是果子,而是一颗红色宝石,只是太小了,叼在鸟嘴里远远看去就是颗果子。
“你把凤主给的宝石拿来做什么?”顶上的兰雀蹦跳着飞了下来,檀鸟也抖抖羽毛爬了上来,三只小鸟儿凑在一起,挤成一团,远远看去煞是可爱。
抬头休息正好看见这一幕的余时书收回目光,将视线重新投放到手上的活计上去,他正在加工赶时做几个小木雕,倒是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这些他是打算送给鸟儿们的,就必须做得小一些,颇为费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专心致志地用小刀将手上的木雕做得更加精细,而此时此刻另一边的鹤芳川,正和挚友一起“观察”昨夜放下的“钩子”。
青雀原形体型太大,不方便行动,干脆就保持了人形,而鹤芳川为了不引人耳目,变成了小肥啾钻进了青雀的衣襟,爪爪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一双小眼睛认真地盯着下头的院子——此时他们俩正蹲在官府高高的墙头上,看着已经成为阶下囚的马三被押了出来,似乎是要去见什么人。
“你是怎么知道你那位小住户的仇人会来见马三的?”青雀看来人正是钧州城梁家的那位大少爷梁川,顿时乐了。听鹤芳川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他还没放在心上,现在一看,这小肥啾心思深沉得很。
小凤凰探出脑袋往下看去,嘴里不忘叽啾两声,悦耳鸟叫声听在青雀耳中就成了人话:“一个被通缉在案的小偷,能在钧州城里隐匿那么长时间不被注意,一定有人在帮助他,我也只是赌一把而已,就算赌错了我也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