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顿时僵住,应激似的立刻反手握住周云鹤的手腕绝不让他松开,但这个动作只保持了很短的几秒陆淮整个人就从脖子红到了脸颊,整个人犹如煮熟的北极甜虾,就差蹦上病床的另一边蜷起来了。
周云鹤怎么这样!
陆淮红着脸想——捏脖子什么的也太那什么了吧?上辈子明明只有他们滚在床上,他被弄得受不了了这人才会做这个动作哄他放松。
怎么……怎么大白天就这么捏他呀?
绝对说不上纯情但就是因为重生莫名变纯情了的陆小少爷:“……”
快清醒一点!!!
这边陆淮被一个动作捏得灵魂出窍、六神无主,那边周云鹤惊鸿一瞥,很快认出了陆淮。
尽管完全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淮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但周云鹤不愧是周云鹤,分毫不见慌乱,镇静沉着地处眼下最紧急的要件。
感觉到陆淮不愿意放开抓着他的手,他也从善如流地任他抓着,动作轻缓地离开掌下那片触感良好、微微发烫的莹润皮肤,带着陆淮的手放到病床上。
这会儿陆淮终于反应过来一直这么抓着人家的手很不礼貌,万一周云鹤觉得自己在占他便宜就此对他生出厌恶之心——那绝不可能。
陆淮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无聊的想法,是周云鹤先捏他后脖颈的,要是讲道的话,他肯定稳赢。
“阿淮?”直到周云鹤略显低哑的声音传来,陆淮才赶忙放开手。
“啊……那什么……”虽说知道周云鹤今天就会醒,但他才刚重生几个小时,又和陆南风斗智斗勇几个回合争取到了来医院的机会,自己都还懵着不知道该以哪副面孔面对周云鹤。
十九岁吧?
十九岁阳光灿烂的自己这时候该做什么反应?陆淮狠狠搜刮一圈大脑,几乎是慌慌张张、同手同脚地倒了杯水递给周云鹤。
“你先喝口水吧,嗓子都哑了。”
“我哥出去接电话了,要我去把你的保镖叫进来吗?”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哥说你睡了快一周,要不还是找医生来看看?”
终于冷静了一点,陆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下的正事,想要抬手去按呼叫铃,手指刚伸出来,就被周云鹤截住。
这人挂上一个令人安心的从容微笑,轻轻抚了抚陆淮散在耳边的额发,是安慰的意思。
“别慌,我感觉很好,暂时不用看护,你哥事情多,也别打扰他。”周云鹤喝了口水润过嗓子,态度平和到诡异,仿佛他不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而是睡了一个饱足的午觉。
比起自己,他似乎更关心陆淮:“倒是阿淮,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周雨生……?”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上辈子周云鹤给他的没有任何区别,陆淮忍不住眼眶一红,分明已经调节好的情绪瞬间崩盘,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直在眼眶里打转。
好在限于角度,云鹤没有看到他失控的表情,只看见微微泛红的眼眶,陆淮才找到一点空余压下四溢的情绪,将眼泪逼了回去。
知道周云鹤死讯时,那种仿佛整颗心脏被生挖出来的只剩空洞、七彩世界瞬间褪成黑白的感觉太可怕,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真正失而复得的这一刻,陆淮空洞的心脏终于重新长出血肉,焕发出了无匹的生机。
周云鹤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心中千言万语凝作一句回应:“啊,和周雨生没关系,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我就是单纯地想来看你!”
周云鹤听这一句忽地抬头,倒不是觉得陆淮在开玩笑,只是一瞬间为陆淮感到心痛——周雨生究竟做得多过分,才让那么爱他的陆淮决定放手?
陆淮……又该有多难过?
周云鹤必将成为他的男朋友,他不过是提前宣告罢了。
周云鹤为陆淮感到难过,但陆淮更在乎周云鹤。
他自己都还有些慌张,只想着怎么才能不让周云鹤起疑,想不到特别好的办法就想着转移话题,顺带套个近乎。
“我们上次见还是……”他想说上次,可这个时间段的“上次”对他来说也已经间隔了十多年的时光,实在想不起具体的时间,只得“呃……”地叹息一声,几乎自暴自弃地抓了脑袋,挤出一句:“还是上次!”继而被自己满脑子的“我到底在干什么?”打击到快要破防。
周云鹤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倒不觉得陆淮的反应有多奇怪。
陆淮本来就是这样的,从小到大在他面前都没什么防备,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想到就说一半。
这样的言行看在别人眼里是笨拙,但看在周云鹤眼里就变成了被偏爱的证明——陆淮对他不设防,也只有陆淮对他不设防。
“嗯,是两年前的七月十三。”周云鹤淡定补充,陆淮瞬间瞳孔地震——你是真记得还是忽悠我啊?
周云鹤仿佛掌握了神秘读心术,点点头,为自己的刻意狡辩:“你知道,我从小记忆力就好。”
陆淮:“你昏迷前最后一顿吃了什么?”
周云鹤:“……”
现在,急需转移话题的人变成了周云鹤。
终于在对话里占了上风,陆淮短路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欣喜在短短几秒直冲心底,他看着周云鹤的眼睛,确信自己从中看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
他忽地想起,上辈子某次情事过后他和周云鹤也这样一坐一卧地靠在柔软大床上,他点了支烟拿在指间把玩,凑到鼻尖嗅了嗅,任由周云鹤用那种满含深意,令人头皮发麻不敢细想的目光久久看他,而后听见这人说:“我总是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