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水汽,毫无疑问是陈礼洗澡留下的,潮湿寂静,墙壁上挂满了坠落的水痕。
谢安青被沉甸甸的湿气包裹,握着门把站了一会儿走进卫生间,和往常一样开着门脱衣服。
大片的光从里面投出来,铺向连廊。
谢安青站在花洒t?下,身体很快被浇透。她伸手挤了点洗发露抹在头上,一点一点往下揉,揉到发尾时目光一顿,看见了手背上的创可贴。
防水的。
洗完澡还能继续贴。
但谢安青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后,撇开泡沫把创可贴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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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六点,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谢安青就接到了驻村干部山佳的电话:“书记,鸣玉婆想趁天凉快把地浇了,但电闸推上去之后水泵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问题应该找谁?”
山佳是六月初被分配过来的,村里很多事情还不清楚,谢安青听言掀开被子说:“找我。我最多二十分钟过去。”
山佳:“好。”
谢安青简单洗了个脸,骑着自行车往过赶,到那儿之后发现是保险丝烧了。
好在她随身带着的工具箱里就有备用保险。
谢安青熟练地换上,开了水泵,顺便和山佳一起帮忙浇地。鸣玉婆已经八十多了,子女都在外地务工,她一个人干不了修田埂改水道的重活。
谢安青忙完回来的时候,村子已经热闹起来了,小孩子在路上追逐嬉闹,猫猫狗狗上蹿下跳,老人们摇着蒲扇坐在门口,慈祥宠爱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家的孩子和猫狗。
刚闹过离婚的张桂芬也在门口坐着,看起来有些寂寥。
她的孩子,她孩子的孩子都和鸣玉婆的孩子一样,在城里务工。
这里八成以上的年轻人都常年背井离乡,留下老人和小孩靠寂寞度日。
很无聊。
张桂芬就和往常一样,力求完美式地指挥爷爷伺候养在石槽的蓝雪花,以此打发时间。
“婆,爷。”谢安青在门口停车,和两人打招呼。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张桂芬说:“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
谢安青:“水泵坏了,过去看一下。”
张桂芬扇着扇子摇头:“这一村人离了你可怎么办。”
“说的是,”爷爷把铲子往旁边一放,扶着腿站起来说,“爷正好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谢安青:“您说。”
爷爷抬头,指着低矮门楼下的灯泡说:“昨天开着开着突然就不亮了。你也知道你婆这人怕安静,晚上老喜欢坐门口听别人家院里传出来的那点孩子声。没灯晴天还行,咱这儿月亮亮,照着走怎么都不会走错,但要是阴天,你婆指不定磕哪儿,摔哪儿。她都快七十的人了,折腾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