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
“哦。”
谢槐夏边从铝皮水桶里舀水往盆子里倒,边说:“我小姨说卫阿奶家太远了?,让我们别?过去,她另给我们找了?一家近的。阿姨,这个水够不够洗脸?”谢槐夏问。
陈礼正靠在门边观察二十多年前才有的铝皮水桶,闻言往盆子里看了?眼,说:“够了?。”
谢槐夏点点头,继续往牙缸里舀。
两人为了?节省冲面盆的水,撑着伞蹲在连廊下洗漱。
连廊下有一整条水渠,把?持续十几个小时的暴雨全引了?出去,作用非常大。
陈礼被谢槐夏领着出来的时候,后知?后觉发现村里的水渠也有这个作用——分置南北两侧,顺着南北两排房屋左右延伸。水渠下面打了?水泥,上面没有铺盖板,就修在各家门前,平日里潺潺清水流着,听听声?,看看景,或者舀一瓢浇花种菜,像是为了?打造“小桥流水人家”这种生活意境修的。现在下雨——
“水都顺着这俩渠流到河里去了?。”张桂芬说。
谢安青给陈礼和谢槐夏安排的吃饭地方就是张桂芬家,斜对面,过个路就到。
张桂芬刚从院里的菜地割了?韭菜在择。谢槐夏一个跨步过去,蹲她旁边帮忙。
陈礼撑着伞,想?起昨晚。
难怪谢蓓蓓昨晚提醒她“放心睡觉,村里很安全”的时候,态度那么笃定。
她知?道水有处流。
就像她看得出来地里的洪水只需要等一个雨势渐小。
谢安青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一个人哪儿来那么多的精力?
还是只因为时间足够漫长?。
陈礼低头看着随时要溢满,又总保留着绝对余地的水渠出神,片刻,张桂芬夹带着叹息的声?音透过雨,传入陈礼耳中。
“还好修了?渠,不然这场雨不知?道要淹多少人。”
“村里这老的小的,都是些护不住自己的。”
陈礼浅色的眼睛晃过湍急流水朝张桂芬看过去,后知?后觉记起前段时间在村里拍照是看到的——基本没有年轻人留守,大部?分时间是小孩在路上嬉笑打闹,老人坐在门口?发呆张望。
很典型的农村现状。
如果昨晚那场暴雨再大一点,有人受伤,那那些在外务工的父母、子女将会错过什么,被留下的孩子和老人又会带走怎样的遗憾?
陈礼眉目低沉,抵在伞柄上的食指上下摩挲着。
张桂芬择完一把?韭菜抬头,忽然变得笑容满面:“还好有安青,她把?我们这些留在村里的人照顾得很好。”
陈礼:“有多好?”
张桂芬坐起来给她指:“这水渠,这花,门楼上的电灯……村里你能看到的有人味的,都是安青带人弄的。”
陈礼走进门楼合上伞,耳边噼里啪啦的雨声蓦地就淡了。
张桂芬说:“村里以前干巴巴的,除了?几棵上辈人种下的树,什么都没有。”
“安青回来以后,在家家户户门前挖了水渠,晴天过山泉,下雨排积水,再把?不用的猪食槽弄成花盆,里面填上土,洒上不同的花种,让村里老的少的一年四季都能听到水声?,看见?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