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嬷嬷用梳子轻轻梳理着膝头上的乌发,温柔细致,耐心十足。
“是,老奴记住了,福晋不要挂心,老奴这身子骨儿硬朗得很呢,再伺候您二十年都没问题的。”
半年前,夏嬷嬷偶感风寒,修养了半个月才好齐,可把明卿和胤禛吓得够呛的,这之后,夏嬷嬷的食补方子就一直没停过,说起喝药汤,夏嬷嬷就愁得慌。
“我可记住了,嬷嬷不准食言的。”能与这些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这才是平生所幸,一世之福呀。
“是是是,老奴应了。”
明卿掀开眼睛上的帕子,攥着夏嬷嬷的手不放,仰望着对方甜笑着。
明亮的眸子里,浓浓的依赖敲击着夏嬷嬷的心,她恨不得把明卿抱进怀里,直喊几声心肝。
这一幕,落入匆匆而来的胤禛眼里,很不是滋味,都不明白自己要醋谁才好了。
“咳……”她们究竟要多久才能发现他!
明卿倏地坐起身子,长发散在胸前,帕子的湿气还未褪去,眼睛如一潭清澈的泉水,波光粼粼,漾着朝阳的生气,美不胜收。
“主子吉祥。”
“嬷嬷无须多礼,这皮猴儿又劳累您了。”胤禛背着手,神色无奈地开口,未曾发觉自己语气里的宠溺。
“福晋温善,能伺候福晋,是老奴的福分呢。”
皮猴?有这么形容自己福晋的吗?明卿挑眉,眼里明晃晃地挑衅,自然是做给胤禛瞧的了。
“还是嬷嬷最疼爱我了。”
这话听在胤禛耳里,别提有多不得劲儿了,目光落在明卿身上,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
夏嬷嬷偷笑着,主子两人年少,斗嘴不过是情趣,她也不继续杵着,福身退了下去。
夏嬷嬷一下去,胤禛就几步上前,将明卿按在塌上,恶狠狠地瞪着,恨不得把人拆骨入腹。
“您太重了,快起开。”明卿也见多了对方的狠劲,这会儿看着,玩闹的成分更多,少了顾虑,就随心所欲地挣扎着。
“不起。”胤禛压着明卿的小身板,慵懒地吐出两个字。
被磨着没了耐心,明卿口不择言推搡道,“您别总赖着我呀,忒烦心了!”
这句话,可算刺了胤禛的心。
烦心?她难道已经厌烦了爷吗?莫非最近吃得多了,胖了?没有以前好看了?所以她就腻了?胤禛思虑了许多,那颗揣揣不安的心突然又暴躁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你竟敢嫌弃爷,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明卿自知失言,怎么就突然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呢!默默在心里撞了几百回的墙,她才鼓起勇气面对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男人。
“哎呀!您上当了!哈哈哈哈,我……是在骗您呢!”
胤禛可笑不出来,这个女人嘴里什么时候有过几句真话了?骗人?现在才是想要装傻充愣糊弄他吧!
胤禛不语,直勾勾盯着自顾自地傻笑的人,脸上写着不会原谅四个大字。
脸都笑僵了,对方还是不为所动,隐隐瞧着像是更加生气了,明卿连忙收起笑容,双手搂住胤禛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胤禛就猛地挣脱出来,把那双不安分的手按在头顶。
被禁锢住无法动弹的明卿,只能欲哭无泪地觑着对方,“爷,您不是真的生气了吧?真的和我这个无知妇人生气?不会的吧!在我心里,四爷一直都是最大度,胸怀最宽广的男子了……”
胤禛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天知道他造了哪门子的孽,摊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两辈子!以前还骂他白眼狼,这话都说得出口,她才是狼心狗肺呀!
说啥都没用,明卿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爷,我手疼……”
胤禛一顿,迟疑了一下,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松了松手里的力道,这一怔神,局势翻天覆地,他瞬间被反压在塌上,瞧着巴着他不放的女人,胤禛无力极了,也懒得理睬,干脆闭目眼神,眼不见心不烦。
“爷,您为什么不看我,难道我已经年老色衰了吗?我知道新人入了门,您总是会变心的,想不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我都没做好准备的。您虽然无情,可是我却不能无意,只希望您能偶尔想起我,请您记住,只要您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义无反顾……”
明卿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而对方充耳不闻,根本不为所动,她说得嗓子都疼了,连个眨眼都没有。明卿深深望了一眼假寐的美男子,十分挫败。
“您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觉得烦心吗?”
胤禛慢悠悠睁开了眼睛,看着趴在胸前的人,无须多言,表情足以表达他的意愿。
再没个正形儿,尽说些废话,爷就收拾你!
“……您想想看嘛,我每日有许多府里的事务要处理,不说忙得焦头烂额,可也是不轻松的,您这般伟岸的身材,占了书桌的一大半,我实在没法子好好看帐簿了。”明卿说罢,发现对方紧绷的下颏,没忍住怂儿,紧接着补充道。
“桌子小是一回事儿,关健是爷长的太好看了,我总是算盘打一半,就忍不住分了心,长此以往太误事了,我心里担忧没有打理好府邸的事务,自然不安烦闷了。”
胤禛颔首,似乎是有了一点儿认同,斟酌了半晌,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你说的也是,这样吧,以后爷多费些心,会好好督促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督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谁说要你督促了?谁!
“爷,您要为朝廷效力,我怎么能用这些内宅之事让您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