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灾逃难路上,母亲饿死,尸骨草草掩埋。她死在秋季,倒不必忍受冬日冰雪之苦。
俩人被梅山官府安排到这个村落,每日早出晚归,耕种几亩瘦田,辛苦劳作却三餐不继,当真窝囊。
他那时经常想死亡未必是坏事,而是解脱。起码不必再忍受磨难。
后来他未死,且寻到解脱之道,那便是科举。
偶然路过村学好奇偷听之后,夫子发现他竟能过耳不忘。村人都说这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要发达。
他家祖坟早被大水冲垮掩埋,那是他们回不去之地,母亲只有小小一个坟包而已,甚至没有一副草席。哪里还有祖,何处又能安身立命!
他知,这是父子唯一出路,堵上一切只为果腹而已。之后他在村中支持下竭尽全力一路闷头苦读,直至中举。
半辈子醉心争斗,立志爬上高位。某天夜半惊醒,发现身侧空荡寒凉。
老妻已去,与儿子感情疏远,无甚言语可聊,早晚同桌进食,才发现竟很久未曾好好说话。
儿子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他也垂垂老矣。
回忆幼年才发现,他最初梦想不过是父子康健,吃饱穿暖。
现在,自是不必为三餐操心,却只剩孙女一个亲人。这孩子自小体弱,活的辛苦,他愿意纵容,满足她任何心愿,只愿她快乐。
人都是这样,无法补偿幼年自己,只好加倍补偿在子孙身上。
看着孙女眉开眼笑心满意足,这是最值得开怀之事。他不自觉也跟着开怀起来,一想到这是因为那不时好歹臭小子,又觉得气闷。
果然,女郎外向,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如今他家遭难连个房顶都没有呢,还有脸敢拒绝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魔魂:你们统统眼花!
朝食之后,方伯辉与姜家四人一起去西厢房探病,雍鸣仍在昏睡。
以前,方伯辉存着与姜家结亲心思,想着若是哪天自己病重,舍去老脸,一定要将孙女托付给姜家,在这世间,这是除他之外最爱时祺之人。
姜时度夫妻俩憨厚重诺,即使乘南不乐意……
他凭什么不乐意!
方伯辉认为自己孙女样样皆好,能娶到是他福气,这孩子意见不在参考范围。
把时祺托付给姜家夫妻,是上上之选。
少去结亲这层考虑,不用再避讳,姜家人也是时祺家人。
一家人一起看看未来女婿属于正常现象。
西厢房是女郎房间,布置奢靡华美,一桌一椅皆是女郎喜爱之物。
少年郎身着一身红衣倒是衬的肌肤莹白如玉,竟然显出几分俊俏风姿来。
当三位长辈看向他平庸面庞时又不禁蹙眉,这生得确实普通。当真配不上时祺花容月貌,倾世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