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皑一下笑出来:“你还挺会想。”
“不对?”
“对。”沉皑顺着他的话答。
这样的夜晚似乎并不令人讨厌,好像不知不觉,也不需要和他针锋相对,时咎喜欢这种冰释前嫌的感觉,在他最讨厌沉皑的那段时间里,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住院,陪他的会是沉皑。
“你喜欢艺术吗?”时咎突然转头问他。
“哪方面的艺术。”
“随便。”时咎伸了个懒腰,但动作不敢太大,还是会扯得疼,他走一会儿,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个时候沉皑也会在原地等他,这给了时咎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觉——他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不然按照自己的性格,也按照他了解的沉皑的性格,他们应该像朋友一样站在这里吗?
如果是一个梦的平行世界,这个世界会还有一个时咎吗?那沉皑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惊讶的表情,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和这个世界的时咎曾经认识?
想了也想不出来,时咎决定不再想,总会有答案。
沉皑沉默了一会儿,听时咎接着说:“比如我,虽然我的固定工作是音乐治疗,主要工作包括视觉设计,但是我对很多艺术领域都感兴趣,所以我说的艺术,就是通俗能想到的艺术,音乐、美术、摄影、建筑、设计、雕塑、创意……”
“喜欢。”沉皑说,“很少有人不喜欢。”
时咎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恩德诺,艺术创作是他们的快乐来源。
“有特别喜欢的吗?”
“摄影、音乐,还有电影。”沉皑想想说。
“等我好了一起去看个电影?当我答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时咎认真地说。
然而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沉皑无言笑出来:“时咎,你真的很敢说。”
“什么?”时咎完全不懂,他转身的姿势有点大,差点没站稳,沉皑过来扶住了他。
“我是说……”沉皑好像觉得他的姿势很容易倒,干脆将他的手拉起环过自己的脖子,再搂着他的腰,让他一部分体重靠在自己身上。
他继续说:“大胆、冲动、不考虑后果。”
时咎不屑地叹气,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对此时自己是靠着对方在走路而有哪怕收敛一点的意思。
他说道:“你说得没错,但也不对,我是喜欢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但并不全是冲动,也没有不考虑后果,而是我觉得我活着,至少要挑战自己的常规,可能是职业也会塑造人格,我不喜欢模具里的人生,所以我想到了我就做了,后果那也是我自己该承担的,我能承担我就会做。”
沉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再次说了三个词:“挑战、勇敢、喜欢自由。”
时咎愣了一下,随即释怀般,他拍了拍沉皑搂住自己腰的手,轻声说:“有没有说过你这个人真的很怪?”
“没有。”
“每次都让我觉得很生气,但气到临头,气过了,又觉得你挺好的。”
“谢谢夸奖。”
路过一扇窗,时咎眼尖看到很远处一座山,虽然看不真切,但借着城市的光还是看了个大概。
他能一眼注意到那座山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它造型奇特:一个圆润的弧形,像巨人头部的上半部分埋在土里,最奇特的是山上似乎全是树林,唯一没有树木的地方就是它的山顶,从远处看来,就像一个秃顶的人。
沉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色淡然地解释:“蘑菇山,那边闹鬼没人住。”
闹鬼没人住的地方?时咎皱起眉,虽然看不清那里的具体情况,但那光秃秃的山顶,给人感觉很不好。
祂要降临了
图书馆塌陷的那一块很快重建好了,公民们自发接龙、马不停蹄地把书架定做好,书籍全部整理好,以最快的速度让图书馆重新开始运营。
而在安全中心蹲了一个月监狱的季山月终于被放出来,放出来后就开始全城跑,全城去找当时被误伤的公民道歉赔偿,但职位依然没恢复,似乎要等安全中心和掌权者的重审。
恰好季山月被季水风拉着去医院的那天,是时咎出院的当天,但是——
时咎完好无损,什么伤痕骨折好像都是幻觉,能跑能跳,出院检查的时候医生护士都震惊到心想这是什么医学奇迹,最后还是沉皑冷不丁地解释说:他有自愈的能力。
然后时咎自己补充了一句:但是有冷却时间。
一众医护人员:……
斗殴后首次见面,时咎没跟季山月说话,季山月也憋着一口气,最后在他姐的眼神里,极其不自然地说:“时,时咎,对不起,我,哎呀,妈的,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跟你动手,对不起!”说完抓狂地抹了把脸。
季山月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和舟之覆打架那天,亲眼看到时咎去帮舟之覆的时候,后来他全城巡逻没回来,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抱着对舟之覆的仇视动手,但是后来季水风跟他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后,他傻眼了,觉得故事的发展不应该啊?但这还好!他最无法接受的是来跟时咎道歉,却发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在这里照顾了对方一个月?不是,他为了他的兄弟揍了一顿的人,他兄弟照顾了人家一个月?!那他不就纯小丑?
想到这个,季山月更抓狂了。
不是诶,沉皑什么时候……他是不是癫了?
站在医院走廊,季山月现场表演了一段神经症人格全套发病症状。
时咎判断,季山月的年龄最多20岁刚成年。
欣赏完疯狂之后,时咎没再摆冷脸,但也没换什么多好的脸色,只是平常地点头,说:“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