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下两人,雪沛说:“爷爷,我觉得陛下不容易,我不想他为难,我也不是害怕或者什么……就,我也说不出来。”
他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肩膀都耷拉下去了。
那天侍梨老人拽着他不放时,还是王大海他们挤过来,帮忙给推开的,可雪沛忘不了那一双双的眼睛,以及对方苍老嗓子发出的咒骂。
“你这是要他遗臭万年,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若是有点良心,就该自我了断……”
王大海一听就恼了,武夫嘛,到底不懂侍梨老人的文坛地位,伸手给人抽了个嘴巴子:“关你屁事!半截身子埋土里了也不消停!”
当时卖馄饨的老头也在旁边,雪沛连忙扭头:“爷爷,他没有骂老人的意思。”
给老头乐坏了。
这会儿,他依然笑得爽朗。
“娃娃,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什么叫做人吗?”
他拿着烟筒,在地上划了两道。
“一撇一捺是个人,关什么身份地位,都不相干!只要你堂堂正正的,就是顶天立地。”
雪沛鼻子好酸,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老爷爷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他也没说出口,就说爷爷,做人好辛苦啊。
原来一颗血肉之心,除了跳动之外,也是会疼的。
他不想萧安礼被千夫所指。
可是,雪沛也同样的,相信萧安礼。
“爷爷,你听过夏虫不可语冰吗?只要熬过去,不怕冷的话,哪怕是只小虫子,也能活到冬天,看到冬天的雪。”
所以,他才不要走,不会傻到去自我了断。
雪沛乖乖地等着陛下。
他不给陛下添乱,笑眯眯地给盯梢的人送水,雪沛觉得,自己在想念陛下的时候,陛下也一定在想他。
只是——只是——
雪沛捂着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人了,因为人会做噩梦,会心痛,会怯懦也会勇敢。
仅仅因为他是男子,就如此多的人反对,若是精怪的身份再暴露呢?
雪沛还是胆小,不肯再去想了。
他只是低头,继续低头吃那碗馄饨,还好,没有太凉,是温热的。
雪沛用胳膊擦脸,努力地吃饭。
因为要吃饱,才有力气挥动翅膀,飞得更高。
“是夫君。”
雪沛开始在院子里种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