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闺女倒是省一些,可也做不了重活儿,十四岁就要开始议亲,十七岁若还没有嫁出去,一年也要交一两的待嫁税。
“唉这就是要逼死咱们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隔壁田里响起,谭明珠好奇的垫着脚从高高的苞米杆缝隙看过去。
变瞧见是望春的爹,老爷子熟练的掰着苞米,眼睛湿润看着人心里酸溜溜的。
望春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要不上杨村的人怎么都和叛军结盟,都是老老实实的老百姓,不被逼急眼谁又会去反贼叛军,那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事儿啊。”
闻言谭明珠瞪大了眼睛,“叛军?!上杨村怎么会有叛军?”
一年涨了两次田赋,愣是激起了民愤,一时间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农民起义的队伍,只是那些队伍过于零散不成样子,朝廷也都没放在心上,只是下令让当地的官衙镇压绞杀。
几次杀鸡儆猴的事儿发生之后,那些闹事的百姓的确少了很少,康桥城的城楼之上还挂着四颗闹事百姓的头颅。
夏末秋初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那头颅上就爬满蝇蛆,赵春山满头大汗的往家跑,这一日他未敢耽搁一刻,路上更是连口水都没有喝。
这一个多月他在外心里记挂着家里,得知田赋涨到二十税十的时候,他心中就隐隐开始担心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直到看见康桥城上挂着的人头,他那不安的心越发紧张起来,不顾佟老板的劝说他连夜赶路,也没有去客栈投诉,就这样那个天还黑的时候,他就到了镇上,只是城门未开他在外坐了两个时辰。
一路跑到家,谭明珠也才刚刚起床,听到院门的响动只以为是谭父早起打开了院门。
她不紧不慢的拿着簪子挽发,突然一个一身汗气的高大男人闯进来,来人头发散乱一脸胡子让人看不清五官。
对上那一双如同着火的眸子,谭明珠吓得尖叫一声。
“啊啊!抓贼啊!”
赵母和谭母都在灶房忙着做早饭,谭父正如厕,听到她这一声惊叫所有人都快速放下手里的事儿往后院屋里跑。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彪形壮汉,蓬头垢面的抱住了谭明珠,赵母想都没想转身就去找棍子,谭母更是顾不得其他,扑上去咬住了那汉子的手腕。
“啊!是我,春山,娘!”春山大喊着,熟悉的声音从这个陌生汉子身上发出,谭明珠煞白着小脸僵住。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被吓得失去了理智,并没有细看这人的样子,在她大喊之后男人更是虎扑上来对着她就是又抱又亲。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才看清男人的眉眼,“你是不是有病啊,回来也不说一声,上来就动手动脚你差点吓死我知道吗?”
谭母也是后怕不已,讪讪松开口,看着女婿手腕上那清晰的牙印,她老脸一红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谭父提着裤子姗姗赶来一进门看着他在屋里站着,女儿哭的梨花带雨脸色惨白,妻子低头瑟缩显然是被吓狠了。
”何来的贼子?!老夫今日和你拼了!”
赵母不知去哪里找到的棍子,一进门就听到亲家公这句话,当即把棍子递过去,“亲家公给!”
谭父拿过棍子就往上冲,眼看着要朝赵青山敲过来,谭明珠慌忙上前抱住赵青山。
“爹爹误会!这是青山!”
“岳父!”
“守信!”谭母也着急的上前一把抱住谭父的腰,几人合力之下才避免了赵青山这顿毒打。
半个时辰后,赵青山带着一身水气出来,头发擦得半干,身上也换了新衣,脸上的胡子清理干净,整个人看着都清爽不少。
从他走出房间开始,坐在堂屋里的谭明珠目光始终盯着他,在他脸上游巡一番,神色满是心疼。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人也黑了。”
她走上前拿起一条新的帨巾,给男人擦着头发,“你先坐下吃点饭,我给你擦发。”
赵母和谭母做好饭先吃了,便和谭父三人一起去地里继续掰苞米,将谭明珠留在家中。
直到他们小两口定是有话要说,三位长辈谁也没有参合。
跑了这一日一夜,赵春山的确又累又饿,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清汤面,他也顾不得和谭明珠客气,闷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着他这副急切的样子,就知道人这是恶狠了,“你慢点吃,娘在锅里还给留了一碗,不够还有。”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给男人绞着墨发,直至头发全部擦干才停下来。
“你怎么这样子啊,不是说让你在路上被舍不得吃用吗,今日你这幅样子就算是真挨了棍子也不冤枉。”
在她两句话的功夫,赵青山就将一碗面吃的见了底,最后一口汤喝完,他整个人感觉都活了过来。
看着眼前满脸关心着他的媳妇,赵青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还说我,你怎么也瘦了?”
听他这样说,谭明珠乜他一眼,“我原也不胖,这两日不过是跟着爹娘他们多活动了一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知道她不喜人家说她胖,赵春山便也没有再提这事儿,“城里的事儿你们可有听说过?”
谭明珠点点头这可是朝廷杀鸡儆猴的把戏,自然要让老百姓都知道这些事儿,没让大家必去围观行刑已然是康桥城的官员仁慈。
每个村子都有官吏敲着锣大声喊着行刑人的名字,告诫大家都安分守己,康桥城知府也算是好官,没有按照上面的要求斩杀那些人的全家,只是带头闹事的四个人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