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
淡蓝色的衬衣上渗出嫣红的血迹,他低头看了眼,没有理会,而是俯身将地上凌乱的衣服拾起,她怔怔的站着,似乎忘记在他面前裸着身体,像丢失灵魂的梦游娃娃。
内衣的带子穿过她的手臂,遮住她的美好,他在后背扣起,动作缓慢而笨拙。
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有些透明,能看见细细的血管,他的手毫无遮拦的滑过,像高温的熨斗,异常灼热,烫醒了她。
她夺过衣服,也不避讳,在他面前一件件穿戴起来。
自他叫那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已然认出她。
那又怎么样?他们少年时的情谊横跨了时间的长河,再加上那件事情,被彻底的击碎。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还惦念从前。
“先离开这里,我们再说。”
待她穿好衣服,他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地上求救的男人,径自带她走出去。
她没有反抗,她欠他一个解释。
路边孟行无聊的蹲在地上画格子,看见他们楞了下。
“老大……”
“你惹得事情,你自己善后。”他淡淡的说,不辨喜怒。打开车门,将她推进去。绕过车身,走到另一边。
他俯身拉过安全带,将她困在座椅上。
然后按下了车锁。
车子缓缓驶出,慢慢加速,景物在身后飞快的后退,一如记忆。
如果不再见面,如果见面不曾相识,过去的故事就会渐渐淡去,如同海上的泡沫般,最终消失在有限的生命中。
而现在,记忆翻腾起来,他似乎看到一个个肥皂泡争先恐后的升到空中,薄而透明的壁膜上,闪烁着岁月无法遮掩的印记。
她从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尤其这点,他不能忍受。“毫不知情”这四个字敲到他心上,便产生不受掌控的烦躁。
他没有说话,空气似乎凝滞起来。
她用手抠着带子上防滑的装饰,用力的直到指尖感到一股疼痛,蔓延开,席卷全身。终究是她沉不住气,“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并没有回答,依旧是波澜不兴的表情,彷佛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她,不过是一粒无须理会的尘埃。
她看着他的侧面,整齐的鬓角,挺拔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无法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全是陌生。
他不会比刘达更可怕,然而她的心里,却涌上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的影子,承载了她的一段过去,那段记忆对她而言,有的只是惨痛的纪念价值。她宁可脑海中有奶奶那样的橡皮擦,把这一切都干净的抹去。
车开到江边才停下来,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