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镜前,翡翠为她细细上妆,佳柔端着浸了花瓣的铜盆为她净手,整个暖阁十分温暖如春。
铜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眉梢眼角处都透着风情与纯净,仿若是那不谙世事的天宫仙子。
珍珠站在旁边汇报打探来的消息:“昨夜陈嫔娘娘到勤政殿是子时一刻,大约子时三刻便乘坐凤鸾春恩车离开了,听闻陈嫔娘娘去勤政殿时衣着清凉,想来是费了大心思的。
只是昨夜天寒地冻还飞着雪,陈嫔娘娘回去后身子便发起了热,不过今早贤妃娘娘便传了各宫请安,陈嫔娘娘虽受了凉但身有龙气加持,想必并不会寒气侵扰,待会儿定会去钟粹宫给贤妃娘娘请安。”
珍珠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陈嫔即便是真染了风寒,今日也一定会去钟粹宫。
好不容易得了宠爱,怎能不炫耀一番呢?
姜月饶拿起一支前几日闻人凛送的白金孔雀步摇递给翡翠,她乌发高高盘起,搭配这支步摇刚好。
这支孔雀步摇的尾翼宽而长,是由七条细长的白金而铸,每条尾翼上都嵌着名贵的五彩宝石,长长的流苏是由孔雀尖嘴处垂下。
整支步摇奢靡而精致,象征着帝王无上的宠爱,更是一种变相的炫耀。
“陈嫔姐姐昨夜刚得宠,贤妃姐姐便召集各宫姐妹请安,可见她们对本嫔十分重视,是迫不及待想要让失了龙宠的本嫔伤心难过了,”姜月饶满脸柔和,并不见丝毫愤怒之态。
翡翠为她将白金孔雀步摇插到如云黑发之中,又在黑发中点缀上玛瑙翡翠雕琢而成的花朵,雍容而富贵的发髻就这么完成了,耳间再配上两颗中等大小的珍珠,真可谓是夺目非常。
身上的衣裳是贵紫色的金丝缕衣,不仅仅华丽非常也十分保暖,这金丝缕衣内里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因此并不单薄。
真真是越鸟青春好颜色,晴轩入户看呫衣。
珍珠看直了眼,忍不住惊艳出声:“娘娘当真好颜色,竟是在孕期都这般的光彩动人,待会儿请安时娘娘定能出尽风头。”
从前的娘娘也美,只是娘娘的打扮一向清淡不甚出挑,若是带着奢华的发饰,那衣裳便会搭的平淡些,若是衣裳华贵美丽便会在发饰上削减些。
像今日这般精心打扮还是头一回,真真是比那仙女儿还出色。
旁边的佳柔却有些担忧:“那陈嫔娘娘与贤妃娘娘不怀好意,娘娘您不如便避一避?还是得以腹中的皇子为重。”
小主子刚怀孕都不出三月,虽说身子强健但她觉得还是应当避免被人刺激,陈嫔与贤妃心怀不轨,小主子不如先避一避,待诞下小皇子后再与那两人对上比较稳妥。
姜月饶看向佳柔,她将花瓣似的唇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柔美至极的笑来。
她双眸纯净,语气轻柔婉转:“佳柔,你刚回来还不太了解本嫔的行事作风,于本嫔而言从来只有我谋算别人,若是那不长眼的想要谋划,那便要付出代价。”
今日她不让陈嫔耀武扬威一番,就怎能让闻人凛看到陈嫔对她的厌恶呢?到时她的计划又该如何顺利实施呢?
明目张胆的厌恶可是最容易拿捏与利用的了,既陈嫔主动送上她自然要好好接下,至于贤妃那边,她是另有打算。
佳柔听姜月饶这么说,她愣了愣,随后也才反应过来自已的小主子并非貌美娇弱,而是一朵实实在在的食人花,只是小主子的外表实在太具迷惑性,叫她一时忘了。
虽明白小主子很有手腕,但她依旧是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她试探性发问:“那娘娘您预备如何做?”
姜月饶伸出自已白嫩手掌,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上头点了点,语气温温柔柔:“佳柔可见过那野外毒蛇?本嫔未入宫前曾遭遇过几回毒蛇,但次次都将毒蛇一击毙命。
本嫔比谁都明白蛇打七寸的道理,尤其是已挑衅到跟前的毒蛇,更是不会留情,只不过毒蛇机警,且要好生设陷才能保证一击即中。”
佳柔面色一肃,立即明白姜月饶话中含义,她行礼后郑重开口:“奴婢定当配合娘娘!”
这话是娘娘在告诉她,此次请安只是初步的部署,一切尽在掌握。
姜月饶抬手轻抚上自已小腹,柔声吩咐佳柔:“陈嫔跋扈仗着侍寝一夜便与本嫔起了争执,本嫔身怀皇嗣唯恐出现问题,只能请东太后为本嫔做主了……”
闻人凛既是为她寻了靠山,那她自然是要用起来的,东太后的出现会转移贤妃的注意力,也会给到贤妃压力,她倒是想看看贤妃会是什么反应。
佳柔是个聪明人,当即便应下:“娘娘腹中皇子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儿,东太后定是格外在意。”
姜月饶脸上绽开一抹温婉笑意,她起身将手搭到珍珠手上:“佳柔留守临安宫,珍珠与翡翠随本嫔去钟粹宫请安。”
片刻后,三匹白马拉的奢华辇车自临安宫离去,这时天空飘起细雪,北风刮得人面颊生疼,寒冷风雪却吹不进温暖似春的辇内。
……
钟粹宫。
贤妃坐在首位,她环视着下方已到的妃嫔,灵妃因孕身子不适派人来说过了,眼下便只有姜嫔一人未到。
陈嫔坐在下座第一位,今日她头戴玫瑰点翠金簪,身上的衣裳是苏绣,做工细致,她面色有些苍白,神色间却弥漫着几分自得。
昨夜回去后她便觉身子有些不适,叫人煮了驱寒汤药后今早算是好些了,只是头有些昏沉。
比起这点不适,若能给姜嫔难看,她是怎么都要来了。
贤妃娘娘先前说过,孕期前三个月胎儿还没完全稳固,情绪波动但凡大些便会对胎儿有所影响。
她便想着若是能用此事刺激刺激姜嫔,最好是能让她见红,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时,上座的贤妃看了眼陈嫔,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
陈嫔扫了眼其余妃嫔,她清了清喉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