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从她有限且模糊的记忆来看,纪家请了许多老师好生教导,原主对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纪平安怕露馅,赶紧假作不舒服咳嗽起来。
宋怀豫见她身体不舒服道:“夜晚风大,你身子弱,好生休息。若是遇到的什么烦心事,尽管和我开口,我是你表哥,比之外人,也更为可信。”
说完,宋怀豫抬腿离开。
纪平安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幸好她有病,还能借口规避一二。
解决完于两楹的事情,她真的得赶紧想办法离开宋家了,不然迟早穿帮。
天初亮,估摸着差不多到了长公主该起床吃早餐的时候,纪平安和冬春乘坐马车来到了长公主府。
有着前面积下的善缘,纪平安没多几许通报,翠云姑姑就出来了。
翠云姑姑笑道:“怎生来得这般早?长公主正在吃早膳,怕是还要再等一会儿。你若是有事就先和我说一说。”
纪平安态度恭敬,“翠云姑姑,我听说成平侯病重卧床,想自请为他把脉。”
翠云姑姑一听,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里屋没动静,她面露为难,“好孩子,不是姑姑为难你。实在是,这事你不该掺和。”
纪平安:“翠云姑姑……”
翠云姑姑伸手拦下纪平安剩下的话,“姑姑知道你怀有一颗医者仁心,但是这事儿你不该提。虽说成平侯处事荒唐,不争气,但和长公主到底是亲人,如果真的有办法医治,又怎么会不拉他一把呢?正是因为成平侯这个病,不是一般的病,不能为外人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更不该介入其中。”
纪平安:“如果我能治呢?”
翠云姑姑赶紧捂住纪平安的嘴,“你知道那是什么病吗?治不了。”
纪平安:“翠云姑姑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翠云姑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回去吧,老奴跟着长公主二十多年了,长公主是决计不会同意的。这件事,同意了才是送你去死。”
纪平安:“那劳烦姑姑帮平安通报一声,平安自己去求长公主。”
翠云姑姑摇摇头,不管纪平安如何哀求始终不松口,甚至到最后,觉得纪平安不识好歹,让人将纪平安赶了出去。
末了,翠云姑姑回秉长公主。
长公主恨其不争地摇着头,“这丫头,脑子里怎么只有治病。”
翠云姑姑笑了笑:“心是好的,就是人太倔强了。”
长公主:“成平侯是自作自受,只是这下怕是要让那丫头伤心了。”
翠云姑姑:“公主也是为了保护她。”
长公主府一无所获,纪平安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甚至自己递了帖子要求替成平侯诊病,但是成平侯府直接拒绝了。
她早知道成平侯府一看见她的帖子,决计不会同意,所以才一直想着法地找人带她进成平侯府,没想到全被拒了。
纪平安疲惫地坐在汤饼铺里。
这家汤饼铺距离成平侯府不远,坐在大堂里能看到成平侯府的大门。
纪平安问冬春:“派去春花楼的人怎么说?”
冬春泄气地摇头:“说是多少钱也不同意赎人。”
纪平安真的是没招了。
要弄她的人是周萍萍,周萍萍背靠成平侯府,再多钱,春花楼也不敢得罪,更不敢放人。
偏偏她只是个商女,无权无势。
现在距离于两楹被抓已经超过一晚上了,如果于两楹愿意指证她,肯定早就放出风声说她和青楼女子牵扯不休了,偏偏没有,说明于两楹咬死了和她无关。
身体病痛没消,现在又要面对花楼残忍的手段,纪平安不敢想于两楹现在在花楼到底受到了多少折磨。
“哟?”对面吃面的男人转过身来,谢浯屿今日穿了一身平头老百姓的衣服,简约素净,他那锋利的眉毛戏谑地上挑,“这不是我们聪明绝顶的纪大小姐吗?今日怎么唉声叹气的?”
纪平安处处受打击,时时忧虑,身心疲惫,本就心情败坏到了极点,这会儿被谢浯屿一通讽刺,怒火从眼睛里喷射出来,瞪着谢浯屿:“这种时候,你非得说风凉话吗?”
谢浯屿左腿跨过长凳,顺势转身,将右脚踩在凳子上,“语气这么冲?终于无路可走,明白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了?”
“我无路可走你很开心吗?你知不知道于两楹是……”
纪平安握紧拳头,把话憋回去,“你觉得是我无路可走吗?无路可走的人从来不会是大夫,只有病人。如果生病的人是你的亲人,如果现在忍受病痛和折磨的人是你的朋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你——你这女人牙尖嘴利!”谢浯屿站起来,在纪平安面前坐下,“你连医家总考都没过,充什么象?”
“你管我充什么象!我乐意!”
纪平安一脚踹谢浯屿左腿上,“堂堂龙神卫都指挥使,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你以为你很光彩吗?冷眼旁观小人物受尽欺压,生不如死,你觉得你就很体面吗?”
谢浯屿冷笑一声:“至少本指挥使,行得正坐得端。”
纪平安也学着他那倨傲又不屑一顾的样子冷哼一声:“沆瀣一气,欺压良民,都指挥使确实堂堂正正。”
“你——”
谢浯屿站起来,冷峻的脸上满是肃杀,肃杀之后又是无可奈何,“行,我就不该搭理你。”
纪平安火气上了头,怒道:“自己犯贱往上凑,怪谁?”
砰!
谢浯屿一拳头砸木桌上,登时满堂寂静,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