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风站在穿透下来的光外道:“我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无拘无束、天地辽阔任我徜徉。”
秦相顾看着她道:“我只能说,做你想做的吧,虽然未必可以。”
花落风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说,盲山邵家女儿会去哪里?”
秦相顾道:“人在危险的时候,往往会去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而她又是从未出过那一亩三分地,所以。”
花落风接道:“所以,她还在邵家。”
秦相顾和她相视一笑道:“走。”
没几步,他便又咳嗽起来,见他止不住,花落风道:“你是要把自己咳死吗?”
秦相顾用帕子捂着,咳的眼泪直流。
花落风往前走道:“你回客栈吧,我自己去就行。”
秦相顾拽着她,硬挺着说道:“别想甩掉我,我可是你债主。”
花落风摇头,不情愿的搀着他道:“我也是倒了血霉碰上了你。”
初日升起,远处山间晕出橙光落在两人身上,形成有温度的阴影。
好在盲山只是字面意思,并非是在山里住着,而是山脚下。
花落风皱眉道:“你有没有闻到腐烂味?”
秦相顾闷闷道:“早就闻到了,要不然我捂什么。”
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都是死尸,墙角横躺着瘦的只剩皮包骨的男女老少。
石臼旁有位妇人在碾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花落风看不出也想象不出那里面是何物。还有口气的人们都眼巴巴的躺在旁边期盼着吃上东西。
秦相顾沉沉道:“就像你师父所说,造成这惨绝人褱的并非是天发杀机,而是人。朝廷的不作为和动荡最终导致大饥荒和战乱。”
他扫了眼光秃秃的树干和脚下道:“仅牧溪一地,便饿死了将近十万余人。”
老妇人匍匐在地不知生死,旁边的应该是她孙子孙女,他们爷爷绝望的靠着矮墙。
花落风不忍再看,一路走来这才是正常现象,那到底是什么让她觉得不对。
花落风盯着秦相顾。
秦相顾疑惑道:“看我做什么?这可不是我干的,别想冤枉我。”
花落风问道:“我说哪里奇怪,我在镇溪的时候,看到的是丰衣食足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不等她说完,秦相顾打断道:“那边好像有人要跳井啊。”
花落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位女郎摇摇晃晃的站在井边准备往下跳。
她运力而去,借着墙力飞身把她扑倒一边。
花落风都不敢使劲,这女郎瘦的好像一碰就散,她温和道:“姑娘你别冲动,如果是吃食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你别管我,”她虚弱道,“我不想活了。”
花落风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只得干巴巴道:“活着……是挺艰辛……没有什么比活着还要艰辛。”
秦相顾呼吸困难,喘气时像是什么东西破了的感觉,他乏力倦怠道:“你是打算让她快些死吗。”
花落风把她扶起来道:“你认识邵家女儿吗?”
“我就是邵家那个逃婚的女儿。”邵晴双眼无神道。
花落风抓着她的肩膀急厉道:“你快告诉我,居无是怎么死的?”
邵晴被她抓的生疼,涣散的眼神凝聚片刻道:“我、是我对不起他……”
黑土和残骸交叠,目力所及之处看不见一点绿色,污浊的气息伴随着阴霾的天空,显得格外凄凉。
花落风微微扬起脸,带着点点湿意,她想笑又笑不出,道:“原来是这样,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愚。”
邵晴瘦到凸出的眼珠满是怒火,她有气无力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若非是居无师父救了我,我早就惨死在李四手里。我父母为了口吃的把我卖给李家,可那李四惯会折磨人,我若落在他手里定是生不如死。于是我便逃了,路上遇到居无师父,是他拼死护下我……”
“然后你如今又寻死对吗!”
花落风锐利的盯着她,由于使劲压着火气导致她嗓子微哑道:“你知不知道,他背负着什么,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