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燕鸣山对我挑衅和宣战般的举动做了什么反应,我无处探寻。然而倘若给我这个探寻的机会,我八成也会放着不看,毕竟这会儿的燕鸣山,大概率疯的可怕。
这次下飞机,迎接我的人比上一回多上了不少。令我有些惊讶的是其中亚洲面孔占比竟不是很多,多的是我不怎么眼熟的欧洲新面孔。
人群簇拥下,我向前走着。
我听见无数人喊着我的名字,从前不觉得触动,如今去听,我试图仔细辨别出每一个人声音里的不同感情。
回应期待是件很累的事,我本不喜欢也不屑去做,然而真的做了,我却好像比谁都能从中获得满足感。
我推开将我拦的严严实实的保安,用蹩脚的法语道:“我想跟他们说说话。”
这对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安保人员来说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该挡在我面前的人依旧挡在我面前,使我无法离那些粉丝们再近一点。
好在他们向我伸手时,我能够到。于是我努力着,试图接下他们递过来的所有礼物,走了一路到车边,两个手带胸前已经塞的满满。
我抱着满怀的东西坐在车上,用手机拍下了张照片,发在了刚刚建好的外媒账号上,配了个法文上去。
“新的未来。”
燕鸣山在巴黎给我准备好了一切。
经纪人、事业、车子,还有房子。
替我一手操办一切是他数年来自己也乐在其中的习惯,他身边无论平级下级都早已见怪不怪。
于是我巴黎的司机所当然地把我送到了燕鸣山在巴黎城郊的别墅门口。
我跳下车窜到房门前试了试密码,顺利用我生日解锁后,又跑回车上跟司机说调头。
我说,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我可不住,要住就住酒店,是我的地盘,怎么造我都不心慌。
到底是天高皇帝远,林梦跟在我身边我也无所畏惧。夺了她的手机,让她没头告状,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机只能被我挟持着先斩后奏,把我拉到了最近的一家不错的酒店。
我也完全不挑,到了前台订上了房一续就是半年,把跟在我身边的林梦吓了个够呛。
“哥你脑子没问题吧?放着好好的免费大房子不住,自己在外面租地方啊?”
我让人把我一堆堆的行李搬上楼去,闻言随口回道。
“确实是有道,要不……你替我住进去?也算没白费年年都交的管费。”
林梦连连摆手:“我住进去要折寿了,还是别了,我看公司给我安排的住处就挺好的,”
她跟着我上楼,看我差不多安顿好了,揣回手机转头想走,下一瞬就被我叫了停。
“站那儿。”
她不情不愿一点点转身,站在我面前默不作声,等着我说话。
“我不想两头为难,也不想看你夹在我们两个中间不好受。”
“所以我问问你,你是只认燕鸣山这个老板,还是打算认我这个哥?”
我看着她板着脸没说话,也不着急,只一心说完我想说的。
“你要是认他的话,以后我有什么也就不太方便找你了,估计会再招个新助,更熟悉本地的那种。”
“认我的话,你以后的工资就我来发,不经燕鸣山的手。但同样也是这个道,你以后有关我的所有事,也都不能经燕鸣山手了。”
我语气和善,但却没给她留余地:“你想好,考虑清楚了跟我说,我好早做打算。”
林梦还是一张冷邦邦的脸,站在原地闷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嗓子问我:“哥,我问问。这次你跟燕总是真的不能好了吗?”
她这句话问得我也有些不好受,一直以来被我半刻意半不经心地模糊了的问题,这会儿赤条条摆在我面前,非要我做一个“是”或“不是”的了断。
“我不知道,”我呼了口气,有些脱力,“一半一半吧。”
“有可能还能接着过,也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过不了了,得看他。”
我说过是赌局,那就必定依旧需要接受赌局有赢有输的这个定数。
我们从前的无数年,是我消耗自己,去换泡沫似的快乐幻影。现在我赌了把大的要真实,全看他给不给。
他给,算我赢,我给他接下来的半生。他不给,算我输,然而我也再耗不起,哪怕肝肠寸断,也要试着彻底斩断前尘,保全仅剩的一点点自尊。
我抬起头,看向林梦。
“你权当我不跟他好了吧。从今往后我能跟他断掉的都彻底要断了,以后也不会再让他管我。”我顿了顿,接着道,“我大概率还会想办法离开NS,至于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到时候你想跟我的话,就跟着我,不想跟我的话,就接着留下,我会求燕鸣山看在之前的情面上不苛待你。”
看她神色凝重,好好的一张清秀的脸愣生生拧成了八字,我笑了笑,缓和她的情绪。
“当然,你还想跟着燕鸣山的话,我也不会对你有偏见什么的,毕竟是工作。我跟你的这番话你想告诉燕鸣山也能告诉,我也不怕他知道。”
话说完我收了尾音,挥挥手把林梦送了出去。
说实话,林梦做我的助这么多年,倘若真的不想跟着我,我说不伤心是假的。她跟程薇不一样,我和她的相处间少了很多利益牵扯的东西,是有些情分在的。
我一边盼着她能早点过来跟我说她铁了心想跟着我,一边又在想不能坐以待毙,得先物色着合适的新助,整个人在性和感性之间来回横摆,一直摆到见到了新经纪人时,也没能摆明白。
新经纪人年纪不大,但在分部刚创立时就开始带分部的艺人了,已然是分部资历所深的老人。
“大概就是这样,有什么还需要确认的,你联系我。”
赵开霁把合同推到我面前,冲我颔首道。
我接了过来,拿在手里,试图仔细翻看。
“只签了半年,那我如果半年到期想解约,要提前多久走流程?”我忽然抬头冲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