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山还在睡,而我早起准备早餐。
我和燕鸣山重回同居生活已经半个多月了。
年节那几天过后,燕鸣山整个人变得愈发松弛。
焦虑神经被抹平,他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这几天总是我扛起做早餐的大梁,隐隐觉得家庭地位迎来了反转。
对于这种异常,燕总的首席助兼并不多专业和称职的情感咨询师是这么评价的。
“不是好事。”何遥那边有些吵闹,小孩子玩笑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是他正往外走着,找着清净的地方。
“在感情关系里,他应该总将自己摆在一个承担者、给予者、保护者规划者的位置。”
“大概他从前总想着每分每秒都要在你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的形象吧。现在能大方睡到日上三竿,大概比从前更加信任你了。”
我没懂,追问他道。
“我没明白啊,那这怎么不是好事了?他信任我还不好啊?”
何遥的声音无波无澜的,我好像幻视了电话那边他顶着那张跟我六七成相像的脸摆着一副死人表情充开口。
“信任别人没事儿啊,但你不靠谱。”
我怒了:“哎,我发现你这人一点也不会说话聊天,我哪儿就不靠谱了?”
“你给我打这通电话多久了?得五分钟了吧。”何遥忽然道。
“我这几天没老给你打吧?你嫌烦啊?”
“不是,”何遥语气淡淡,“我的意思是,你看你锅了吗?”
我一个弹射,从沙发上跳起。
“靠!糊了糊了!”
“我说什么来着?”电话那边,何遥有些幸灾乐祸。
我恨恨道:“你等着明年你年终奖减半吧。”
早上的厨房里十分忙乱,好在等到燕鸣山悠悠转醒时,我依旧端上了一桌不错的饭菜。
燕鸣山走出卧室时哪儿哪儿都是乱的,发丝凌乱遮盖眉眼,睡衣也敞着领口。
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抬脚准备回去洗漱,走之前却又折返。
我看着他站到我面前,离我没几步远。我抬手,替他整了整衣领。
“怎么了?”
他半垂着眼,抓住了我手腕:“睡得太久,做了。”
看他的样子,我试探开口:“噩梦吗?”
“嗯。”
我笑了,两个手揉他的脸。
“你是燕总啊,还怕做噩梦啊?”
燕鸣山皱着眉,躲开我作乱的手。
“燕总不能怕,17岁的燕鸣山能怕吗?”
我想了想:“他年轻还情绪敏感,我得哄着。”
燕鸣山于是道:“那我17岁。”
我敷衍地拍拍他脑袋:“那摸摸毛吓不着。”
燕鸣山的噩梦具体做了什么,他没和我讲清楚,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能从他异常地重新出现的焦虑中,判断大概是同我有关,让他有些害怕。
我收到Rochecauld带着付秋白回国的消息时,同身边坐着的燕鸣山讲了要去接。
“我和你一起。”
“不用,又不是你爸妈。”
燕鸣山似乎对我这句话意见很大。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扭过头去,缓缓开口。
“迟早会是。”
我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半天没憋出来。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现在的燕鸣山时不时冒出句惊世之语的状态了,却还是在他这句话抛出时短暂地心率失频。
慌乱中,我扯开话题。
“我意思是我爸妈他们俩一个比一个讨人厌,我不想让他们烦你。烦你比烦我还让我恼火。”
“那让我助去接。”燕鸣山态度坚决。
我无奈道:“假还没结束呢,我早上给人打电话,人还在老家呢,你让他飞回来去接啊?”
闻言,他皱着眉没再说话,但神色依然不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