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他顺风走了几百年,而今屡屡逆行,才不甚甘心。
但他行善事。
又难以辩驳。
望枯翻身而起,挡在风浮濯身前:“皇后娘娘,他还是救不了续兰公主。”
端宁皇后似笑不笑:“望枯莫要听错了,他方才是应了本宫的,倦空君怎会见死不救呢?”
望枯:“我听清了,但皇后娘娘无须听信,他只是胡言乱语罢了。”
风浮濯:“……望枯。”
纵使他拈来厉声,望枯也不会偃旗息鼓。
望枯侧身看他:“是仙君擅自用了我的死生咒在前,那是不是该让我给仙君做主一回呢?”
她指向空中徘徊魂,好心提醒:“况且,若仙君再不送它们一程,就都要飞干净了。”
结靡琴已成双弦,风浮濯自当弹不成了,更称“结靡”其名。他只是将结靡琴弦掷去天上,一线成弓,一线成羽,前后夹击,护着一百八十个亡魂走。
未有差池,但风浮濯轻叹个不休。
……唐突、失策。
望枯又看端宁皇后,风浮濯在后,说话也有底气:“可是皇后娘娘,你心术不正,怎好意思觍着脸等他来救?”
端宁皇后如今是,既不端,也不宁。
念着倦空君,才顾及几分薄面:“望枯,本宫知晓你时常口无遮拦,但既然在仙君面前,还是莫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了,险些惹人误会。”
望枯记得踮起脚在风浮濯耳畔,却忘了藏声,扑闪一双“不知者无罪”的眼:“仙君,她是装的,你不能信。”
众人:“……”
端宁皇后咬紧牙根:“……”
试问谁人听不见。
望枯的体香,非但不易察觉,还只可意会——那是,浇在黄沙塞外天的一场及时雨,鼻息间弥漫的野性与澄澈,名为林间。
此味扑身而上,冲淡了风浮濯与生俱来的肃穆,只是辗转空中的手,顺理成章扶上望枯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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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身真如枯枝细,身子真如洛水柔,若踮着脚晃晃悠悠倒去地上,许是又要伤个惨重。
待望枯身子站正,又微不可闻松开手。
风浮濯静气如初:“信与不信,在伤病前不值一提。”
望枯:“……”
怎会如此油盐不进?
端宁皇后欣喜若狂:“好、好!咏婉!将续兰公主带来!倦空君应了!莫要耽搁他的时辰!”
望枯终于明了,彼时同一地的桑落为何要痛骂他是非不分。
风浮濯就与结靡琴弦一个模子,至死止战,凭善渡恶。
倒是能担天真无邪一词。
望枯:“仙君,你自诩救人救世,但有些人活着,就是祸乱源头,你今日救了她,明日就能祸害更多人。”
风浮濯沉吟着,复而阖眼:“人所界定的是非,与佛无关,佛祖视世间众生皆平等。”
“我不可见死不救。”
他的道义,望枯明白。
但一日有人,就不可平等。
怎又不算助纣为虐。
宫女咏婉来得真是快,而怀中所抱的却不是续兰公主。
而是那日御花园前,屈身在望枯身旁的三色狸奴。
许是真佛显世,那咏婉吓得花容失色,顺势不见踪影。
定睛一看,原是飘落成一张白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