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腾跃而起,立去顶梁之上。
蔓剑又显寒光,轻易断了一前一后、横画十字的两条帷幔。向下缓缓降落时,带着长久积下的乌灰,盖去四方修士的头,便听咳嗽声不断。
这时,裂帛声骤起,是望枯一斩千愁,将这塌陷盖头踩在脚下。而恭候多时的蔓剑紧紧跟随而来,停她面前。
休忘尘真会贪欢,如今只是悬去梁上小憩,殊死搏斗的只有一把有灵气的剑。
蔓剑如飒沓流星,起时见辉阴,落时见长河。它带着青色的光,自上而下,精挑细选出好些古怪的地方。
头顶旋、胳膊肘、左边脖颈上的痣、五根手指、两旁腰胯、小腿根……甚至是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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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不刁钻。
像是说,它在找寻什么。
忘苦剑细长且脆弱,与碎盘相撞时已有撼动之意。但蔓剑也并未真起杀心,哪怕碰了那处,也只留下了一寸长的月牙小口。
至此,望枯收了力道,静观其变。
望枯抬头:“你找得难受,我被冷不防伤了一处更难受,你要伤何处,倒不妨你说,我自个儿来伤?”
梁上休忘尘一笑:“我怎会真想伤了你?只是有些事,你不知轻重,我应比你更了如指掌。”
不可能。
此瞬,望枯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妄图找寻什么。
但茫然无依,只好窥去天窗外。
乌鹊早立,却只是横在檐顶。夜里不见月,只有一道霜寒降落,轻飘飘地,像要冲淡屋内通明的暖灯。
窗开而见景。
不知怎的,她茅塞顿开。
若是想求得什么,都需先探个窗,再知底细。
而她争斗后留得血口,如何不算对外敞开的“口”呢?
况且。
游风城的妖怪、结靡琴弦、隗太后,都极为忌惮她。
结界时时因她而毁。
天道亦要除她。
而休忘尘,更是说过几十次——不允她自伤。
那这些天,世道又生了何事呢?
地动,坍塌,时令颠倒,几番惊雷,风浮濯的天劫也再未有动静。
小为一瞬皮伤,大为天灾人祸。
若大小诸事相提并论时,身事也当天下事。
因此。
若“血口”开时——
天灾人祸也将大开呢。
望枯再未多说,只是撤了剑,盘腿冥想。
苍寸:“欸!望枯!要打咱就好好打!一声不吭自当被判出局……”
路清绝摇头:“莫要打搅她,她恐是正在思索升天之计。”
苍寸瞪大眼:“有何深意?”
路清绝白了一眼:“生了这么多事,你猜也猜得透,实在不懂,就记着这四字真言——少问,默看。”
苍寸自知理亏:“……行。”
……
望枯沉溺在虚妄之界,是要将此脉络梳理明白。
人身可拆解为三类。
一类看得着,一类摸不着,一类既看不着又摸不着,至于是什么,都要究其底细的。
望枯明面是藤妖化人,但多半不过是障眼法。一个内里埋着线,就足以把她归为第三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