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咛稍顿:“她刚回来,也确有牵连到巫山。”
望枯心上一紧:“巫山毁了?”
“恰恰相反,巫山都是好事——那些本该凋敝的草木,竟在一夜之间死而复生了,倒是……”席咛瞥一眼望枯,心一横,“倒是你的藤身,又成了枯藤,已然萎靡不振。”
望枯:“……”
怪不得醒时就觉浑身无力。
也不知是喜是忧。
吹蔓风尘仆仆归来,猴急灌下一杯水,才与续兰坐于望枯床前。后者捧着冬枣要喂给望枯吃,洗耳恭听。吹蔓却如临大敌,瞪大眼转述今日所见所闻。
吹蔓:“望枯若是见见那场面就好了,定能比我看得明白……忌孱说,一夜之间,山头茂密,唯独你的忍冬藤萎了,花也残败满地。”
望枯万念俱灰:“……”
先前断枝,方能由个天雷。而今这一病,只怕是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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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咛蹙眉:“可有觉察何处不对?”
吹蔓:“还真有!巫山的遍地瘴气里多了些魔气!我们嗅不出来,是那来此地春宵一夜的客人察觉到的。”
牵扯到魔气,席咛一声不吭。
望枯:“那后来呢?”
吹蔓:“后来,我才知他是溯洄峰的师兄,还在巫山圈了个地界,不允所有妖怪、客人离去,怕里头混了罪魁祸。再归峰,如实向诸位宗主禀报。”
她的破包袱刚好没能放下,随即低头翻找几物:“我急着回来看你身子可有异样,就胡乱把碾落在地的花、藤都带了回来,怕会被无心之人毁了,再央求那师兄带我回了十二峰。”
众人拾柴火焰高,修士之举,实乃上策。
望枯看着那些枯枝,一眼识出正是自己的藤身,各个冷入骨髓,如堕尘埃里,她只好捧在手中:“……嗯,吹蔓,我明白了,快歇歇罢,一人来回,又照料我这些时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罢?待我好了,就换我伺候你。”
吹蔓禁不得说,一说就闹个大红脸,再细瞧,又把眼眶珠泪抹了一把:“那你何时能好啊?”
望枯干笑两声,心里也堵得慌:“……快了。”
席咛却答:“风寒就是反复无常的,今夜过后若是好了,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望枯一听,将“反复无常”四字细嚼慢咽一遍。
她心下戏言——
巫山、老天爷怎的也像患了风寒似的,时好时坏,时乱时稳。
窗棂窄缝下的日薄西山,无限美丽,偏要咳嗽两声,将那拂过寒的风,让望枯从旋凉到脚心。
席咛起身合上窗:“今夜不知起得什么风,但树中不可燃火,你切莫开窗才是。”
望枯:“好。”
眼中长日匆匆落幕,星河上悬,一拨秋水。
世间,也就此入夜了。
……
无处有阳晒被,吹蔓就用旧衣给望枯缝制一床新被,一惯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褴褛作派。好在棉花塞得多,望枯一躺,身子深深埋进。
奈何三室不互通,三个姑娘要爬下梯子,妖风一刮,就能把人吹散了。望枯趁夜温未起,加紧撵人了。
吹蔓却一步三回头:“……当真不要我陪?”
望枯梢未干,昂着湿漉漉的眼,如此,氤氲了吹蔓的心尖。
望枯:“吹蔓宽心便是,今夜我门不开,床不下,窗不敞。除了床头的馒头与热水,其余的我什么也不吃,也什么都不碰,只是安心睡去。”
吹蔓努嘴:“好,你不许唬我噢,有事寻我,切莫藏着掖着。”
吹蔓走后,原先几步大的屋子骤然冷清了。望枯困意尚起,就听窗棂震颤个不停,凉风骤起,她四处捂不热,只好蜷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