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识殊凑过来亲了亲他的眼睛。
他身上带着晨露和花枝的清爽味道,微微发冷,却很是好闻。
傅停雪的手顺着他的领子往上摸索,本来仙人的身上偏冷,此刻却因为在殿中待久了,比才到小竹峰外头的魔尊身上要暖些,只是轻柔地攀附着,肌肤相触,却弥漫出点点烫意。
令魔尊不得不更低了些头,这样就恰好吻到了傅停雪微微启开的唇齿,含住他濡湿的吐息,唇舌交融之间,就像是在品一池清甜的春水。
仙人本来已经半倚在榻边,又被亲的浑身没有力气,腰也被眼前的人搂住。
“停雪,你怎么这么好,”
他在耳边低低地笑,手指划过仙人的腰窝,抵着皮肤上的红痕碾磨,
“看到梨花了吗?”
就是看到才想亲你的。傅停雪这样想,却颤着声音有点说不出话来,怕一开口话音就融成破碎的喘息,他的发丝零落着浮在对方的衣襟上,也恰似一树梨花。
索性就把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任由他采撷。
除了顾识殊身上冷冽的气息,傅停雪这个角度,还恰好能看到那只羊脂玉花瓶,温润的颜色逐渐浸透了仙人的眼睛,氤氲出漂亮而朦胧的光泽。
魔尊的声音嘶哑,却有点蛊惑之意,
“喜欢的话,以后日日都给你折花,好不好?”
……
然后就是这样一天,傅停雪睁开眼睛。
今天的花和往常不同,那是一枝并蒂的梅花,既有梅的清冷寒香,又展露着殷红的花瓣深藏的秾艳明媚。两只花倚靠着彼此叠在枝头,多了一丝暗示意味的旖旎。
也不知顾识殊是从何处摘来,想来应该图谋已久。
“停雪,”
他的手腕不知何时交缠上红色的丝线,这是灵物,并不真正在肌肤上留下痕迹。傅停雪抬眼看向红线尽头的人,他的衣裳完全还是凌乱的,顾识殊却已经一袭墨色衣袍,周身魔气肆虐,只在仙人面前温和。红线在黑衣上竟称得上融洽。
魔尊眼中藏着笑意,向他伸出手,
“今日是我们结为道侣的日子,仙人对此情此景满意否?”
2、典仪
结为道侣这件事,还是掌门旁敲侧击了两人,才得出结论的。
数百年前,傅停雪就曾经准备过和顾识殊举行结契的仪式,甚至于在情不能已时,早已经交换过心头血,神魂相互联系。
但是变故来的太快,顾识殊的魔族血脉觉醒后,他一身的仙骨被更替成了魔族的血肉,此前所立的契也被强势霸道的魔气所冲散。
再改立两心契固然可行,可惜那时的他们都来不及有这种心思,只是昼夜不停地想着如何解决顾识殊的问题,一直到分离。
这件事不得已之下,便搁置了。
直到今天却又再次提上议程。
或许他们不打算公开——
虽然有这样想过,但掌门却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无论是魔尊还是仙尊,都不像是讳言情爱,要隐瞒这段感情的样子。
他也想不太出这两个人物地下恋情的样子,这对爱人简直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表现的。
两界领袖宣布在一起结为道侣,当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掌门为两人操碎了心,在召开道侣大典之前便设想了各种各样的狗血戏码,愁的连觉也睡不好,思来想去还是去请示仙尊。
直到这时,傅停雪才知道,掌门大概连他们道侣大典举行时该用什么地方产的玉杯招待宾客,都已经考虑好了。
仙人纵然对除了顾识殊以外的世事大多都没什么情绪,此时却也有些失笑,他笑时是春风化去冰雪,好看到让人心惊。
顾识殊显得对掌门的提前筹划很是满意。
两人都看不出有什么犹疑之色,掌门反而更加胆战心惊,试探性地询问道:
“不知魔尊和仙尊打算……打算请哪些人来?”
“掌门以为呢?”
顾识殊本是随口一问,却见胡子花白的掌门还真从袖口掏出一份长长的名册。他果然考虑得周全,每一个宾客的名字旁都带有细细的朱批,魔尊随意挑拣了几个看,觉得很是不错,并无问题。
他便递给傅停雪过目。
仙人稍读了读,也是颔首。
“可。”
掌门本来还在试图读两人的表情,眼见得两人都无反对之意,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您……您的意思是,这些人都邀请么?”
他瞬间觉得是自己亲自给自己挖坑,虽然名册上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但掌门的本意其实是让两位尊主从中挑选出一些到场的人。毕竟两界尊主结契,也不是谁来都合适,万一有些什么争执,岂不麻烦?
掌门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却听见魔尊缓慢地笑了笑,他周身的威压之势更重,使得这位仙门的掌权者一惊。顾识殊的魔功,甚至比传闻中还要高出几分。
“若是有人有所非议,打出去便是。”
倒、倒也是。
天下虽大,谁想和仙门第一人傅停雪作对,谁又敢同魔尊为敌呢?
只是魔尊的这般发言,算得上是狂佞不羁,与傅停雪一贯的风格并不相符。掌门的视线忍不住往仙人那里飘,却见傅停雪面上的表情并无一点波动,依旧坐在高台上,像是冰雕雪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