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脑袋里乱得像是一锅粥似的,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直到天亮。
第二天,脸上挂上了一对深深的黑眼圈。
心中虽然悲伤、忐忑,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是冷静许多。
我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我爸,问我妈有没有回去,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当我爸从我嘴里得知我妈仍然没到我家,我爸一开始不相信,以为是我妈联合我故意骗他,吸引他着急、害怕,之后低头认错。
听到我爸那边一直在重复:“郝筝,快让你妈接个电话。之前她不是没有使过这招,一吵架就躲到她好姐妹刘兰家里。只是这次你刘姨她生病住院,她也去不了。她最爱面子,也不可能跑亲戚家。那除了你,她还能找谁”。
“爸,我妈真的没过来呀,我妈是不是……”。我仍然耐心的解释。
“不可能,你妈是个不懂事的,你都做了警察还跟她一起胡闹”。他完全不等我把话说完,向批评下属那样厉声责难我。
“爸,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只想再告诉你一声,我妈真的不见了”。我大吼着盖过我爸的数落。
那话那头顿时噤声,我想我爸这一辈子从来没有遭遇过别人对他说话。
他退休前是我们老家那座小城设计院的一把手,从来都是别人对他客客气气,点头哈腰的。被人厉声呵斥大概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我突然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就率先挂了电话。
我想着先回到老家,再多方打听一下我妈的迹象,于是立马预定了当日回老家的飞机票。
临时订票,这个票价贵得不行,但我已顾不得肉疼了。
这时我的手机有电话进了过来,我随手接了起来。
“郝筝呀,我们今天不是再到发现无名尸体的附近几个派出所去走访一下,看有没有新的情况。我没看你过来上班,要不要我现在过去接你呀”。电话那头传来老崔的声音。
我这才想起我还没有向队里里面请假,有气无力的的对着电话里讲:
“老崔,我忘记跟队里请假了。我家里有急事,我要回老家一趟了”。
“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呀?”老崔语带关系的问。
“我家……”,我哽咽了一下,接着讲道:“我妈不见了,我马上赶回家了解一下情况,无名女尸案就拜托你了”。
“啊,你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你赶紧回家处理,我们手头的案子你就别操心。另外你老家是不是梅亭县,县上派出所里有我一个兄弟,晚点我把电话发你微信上。呆会我也抽空给他打个招呼”。他一一交待着。
认真听着老崔的话,一瞬间让我有了父亲的感觉。
在我的成长中,我印象最深的刚放学回到家,看到爸爸在家满是欣喜。但下一刻,却是他要离家去应酬。
我感受的永远是父亲一次又一次离家的背影,留给我的难以言说的失望和妈妈的孤独。
老崔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又提醒我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便不再耽误我挂了电话。
他刚挂完电话,我的手机又进了电话,显示是我爸。
“郝筝,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的。我是你爸,你那样大声对我说话,还挂电话。我希望你能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身为国家公职人员是不可以这样的。”他像训斥下属那样的严厉又语重心肠。
“我大概下午就能到家。”我心中又腾起一团火,却不想再跟我爸多说什么。
“那会不会影响工作呀,你们领导会不会对你有看法”。他又一副上位者的样子。
“爸,我妈不见了,你关注点能不能不要转移到其它事情上。”原先跟我爸沟通,都是通过我妈。当我们父女俩人这样真正的沟通起来,我才发现他是如此的陌生,而我又是如此的挫败。
“郝筝,注意你的语气,我是你的长辈”。他又强调着。
“好,我已经跟队里请假了。爸,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了,我们都冷静点。我希望你知道,现在是你的老婆不见了。其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她重要”。说完我有些疲累,又说了一声:“我们见面了再谈,我现在去赶飞机了”。
说着,我挂了电话,赶紧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连早餐都没吃便是要赶往飞机场。
三四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我又直接打的到我家。
当我的钥匙孔插进锁里,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我爸站在门口,一脸的疲惫、萎靡,下巴冒出了有些花白的胡子,怎个人比我过年假期见着的样子,老态了至少两岁。
我爸活了一辈子,一向是一个体面的人。现在看他这个稍显邋遢的样,我对他的一腔怒气也消散了一些。
“爸,你昨晚没睡好吧”。小时候和爸爸相处的确实少,当和他说话心里头都能堆出些尴尬。
“你妈这没在家,家里的家务活这些真是难倒人了。你说你妈去哪了?”说起这些,我爸怎个人显得可怜巴巴的,简直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想起我爸昨天跟我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今天这个样子让我大跌眼镜。不过是一天不见,一位大老爷就变成了一个无助小孩子。
“所以你知道我妈平常有多辛苦了,家里的那些事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虽然可怜他,但我想到我妈更是不值,便是没好气的说。
“你昨天跟我吵架是在什么时候”。和我爸不再多言,我直接拿出刑警的角色问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