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在吧台左手紧紧握拳,几乎能感到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
克制一点……克制一点……
盛潮歌敛眉坐在另一束聚光灯下,如同不悲不喜的僧侣。
音乐伴随鼓点响起来,池晏翎刻意压低了一些的嗓音伴随极富节奏感却又带着落雪般空灵的旋律从音质极佳的音响中流淌出来。
“Sometimesoutmywindow
lnoticethatyouvebeencryingoverhim
Andlwonderwhyyoujustdont
……”
酒吧里微微躁动,在池晏翎有限的登台演出中,他一般不唱这么温柔的歌,于是更多人发现了舞台对面另一束灯光下的盛潮歌。
然后窃窃私语几乎变成了满堂哗然。
什么情况!
这两位又要勾搭上了吗?!
池晏翎还有吃回头草的一天?!
盛潮歌对周围的动静充耳不闻,死死控制着自己的眼神,然而声音越来越近,余光已经能看到空中不止何处而来的冰雪。
盛潮歌疑惑抬眸,这才发现空中光影飘动,从天花板投下的灯光伴随着全息冰雪投影,勾勒出一条从舞台通向吧台的道路。
池晏翎从舞台跳下来,然后看着盛潮歌的眼睛吟唱着温柔的旋律:
“Youseeloveatfirstissummertime
Thatswhenyouthinkthateverythingsfine
Nooneeverthinksitsgonnaend
……”
池晏翎越走越近,盛潮歌想要移开目光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俊美的脸庞和特地减龄的打扮让他恍惚间回到了遥遥看着池晏翎的大学时期。
而他心心念念的人似乎从时光中走来,步履轻盈地踩着光,在纷扬的雪白晶粒中哼着歌谣:
“Butyoushouldknow
Whenitgetstoocold
Yourenotalone
Illmeltthesnow
……”
随着“Illmeltthesnow”的反复循环,在盛潮歌上方的飞雪不见了,灯光变得柔和而黯淡,池晏翎从光里背着一只手走到他面前,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弯腰凑近。
将一枝折纸玫瑰插在了他左胸的口袋里。
池晏翎竟然没有带手套!
盛潮歌看见那只白皙的手把鲜红的玫瑰插进他的口袋,手指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胸膛。
他能感到他轻拂在脸上的呼吸,伴随一阵清淡而飘渺的香气——他最喜欢一款男士香水的尾调,会让他联想起夜色下从漫天星海中吹拂过来的风。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这缕风。
然而池晏翎已经先一步起身,绕开他抬手的动作,冲他眨了眨眼,潇洒地回到了舞台。
歌曲刚好步入尾声,他将麦克风放进话筒架,然后左手抚胸微微向台下众人鞠了个躬。
直至此时,才有喧嚣的喝彩声响起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池晏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式的登台表演了,更不用说还给众人贡献了这么一出好看的戏码——当初他和盛潮歌的分分合合就是吃瓜人的精神食粮——如今莫非吃瓜盛世又要来了吗?
可惜男主角之一已经离开了。
而另外一位坐在吧台前低头把玩着玫瑰的男主角……
呃……
众人识趣地把目光收了回来,虽然盛潮歌也算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不小心说错话就会被大卸八块的错觉。
但有人并不害怕,帕特里奇扑了过来,嘴里一连串叽里咕噜的M国语,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询问刚才唱歌的人是谁,他想认识一下。
盛潮歌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静静地看着帕特里奇,漆黑的眼瞳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帕特里奇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第一次看见盛潮歌这种眼神,明明在M国期间,他和盛潮歌的相处还算愉快。
但按照父亲的话说,如果他想要大学期间不靠奖学金续命的话,就不要惹恼自己那位富裕的继母,以及继母真正的财产继承人。
眼见小孩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瑟缩,盛潮歌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道:“好了,你不是要来玩吗,去吧,多玩一会儿。”
帕特里奇明显不太甘心,但又不敢真的违抗他,只能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盛潮歌坐在原地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纸玫瑰,突然想到了什么,三下五除二拆开了。
上面写了潇洒的两个字:“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