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采,这不是放妻书。这才是你们甘家真正的免死金牌。”
“啊?!”甘采儿彻底懵了。
“放妻书”三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纸黑字摆在那里,怎么就成免死金牌了?!
兰亭舟牵起甘采儿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他缓声解释道:“摄政王起兵谋反,是我替陛下筹划的,逼他不得不反。”
“若他谋逆成功,必诛我九族。甘家作为我的妻族,定然无法幸免。给你放妻书,甘家方可逃过这一劫。”
“至于,你之前得到的那块免死金牌”兰亭舟停顿片刻,微微叹气,抬手揉了揉甘采儿的顶,“他连陛下都敢杀,又怎会在乎一块小小的牌子?”
甘采儿整个人都呆住,傻了一般。她怔愣了半晌,才终于明白兰亭舟话中意思。
可摄政王是注定会败的,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是这样。甘采儿如是想着,便也如是脱口而出。
“这天下哪有什么一定的事?”兰亭舟淡淡一哂,“阿采,你就是太过陷于前世种种,才被遮蔽了双眼。”
“若事事都与从前一样,那杜恪早就该被毒成傻子。‘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自你重生那时起,一切就与前世不同了。”
“可现在就是他失败了呀。”甘采儿轻哼一声,十分不服气。
“嗯。是的,他还是败了。所以,这放妻书也再用不着。”
说罢,兰亭舟指尖一错,只听“刺啦”一声,那张放妻书便被他撕成两片。
“哎,哎,你怎么把它给撕了!”甘采儿惊跳起来,伸手就去抢。
“不撕也没用,京兆府是不可能将其备案的。”
兰亭舟任由甘采儿将残损的放妻书从他手中抽走。
甘采儿一愣,拿着半截残纸看向他。
“这是我与陛下早就说好的事。若我们有幸事成,扳倒了摄政王,那京兆府是不会承认这份放妻书的。”
“只有我们事败,你才能拿着它去备案。”
“阿采,我与你只有死别,没有和离。”
兰亭舟微凉的手指,抚上了甘采儿的脸庞。
“那,那你要怎么娶沈小姐?”甘采儿怔怔地道。
兰亭舟手一顿,他闭了闭眼,似在极力忍耐什么。可他大病未愈,身体十分不适,以致他克制力变弱。
于是,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认为我喜欢她了?!”
甘采儿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兰亭舟一向克己自持,喜怒都不形于色,情绪极少外露。这样抓狂的模样,还真吓到甘采儿了。
兰亭舟强硬地抬起甘采儿的下巴,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我从未喜欢她,也不曾喜欢过旁人,我只喜欢过你!只你一人!”
“可,可”兰亭舟的目光像是要吃人,甘采儿瞬间慌了神。
“没有可是!”兰亭舟断喝。
他的手指很用力,甘采儿觉得下巴都快要被捏碎,不禁瑟缩着,躲了躲。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兰亭舟,也不知他曾做过什么,让你和如此笃定我心悦之人是沈云曦。”
“但我告诉你,但凡他有我半分的影子,就决然不可能喜欢沈云曦!”
“听明白没有?!”
甘采儿真给吓傻了。她眨了眨眼,极为乖顺地,拼命地点头。她怕她点头若是慢了,兰亭舟能一口咬死她。
可同时,她心中却无端地生出一丝雀跃。刚才兰亭舟是不是在说,他一直喜欢的是自己?真的是自己吗?!
甘采儿的眸中闪出一抹光彩,明亮的双眸更亮了几分。
见她终于不再提沈云曦,兰亭舟心中那股无名火消了不少,手上的劲道也放松下来。
甘采儿小心翼翼地,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将自己下巴从兰亭舟手中移开。
“嘶”她微微呲牙,下巴可真疼。
兰亭舟目光瞥过来,见她下巴处浮现出几个明显的指印,不由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
“你心中可是有他?”兰亭舟问。
这个他,兰亭舟没指名道姓,但两人都知指的是谁,
甘采儿默了默,没有作答。
兰亭舟则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一定要等一个答案。
心中有孟煜吗?若还是前世这时的自己,甘采儿能毫不犹豫地摇头,十分坚定的说“没有”。可现在她,并非真的是仅仅十九岁的甘采儿。
她心中是有孟煜的,只是那曾经的深情和彻骨的怨怼,随着时空的转换,这一路走来,似乎越走越变得模糊,爱与恨都在渐渐淡去。
但,却并非是没有。
更何况,这一世孟煜对她的付出,她也全看在眼里,不可能没有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