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清楚,那样的局势下,此事一旦开口,想要裂土分王之人只会更多,西都的困境只会愈发严重。
自古君王,都有开疆扩土的宏愿,不战失土,乃是丧权辱国,君王之耻。
这项建议,德宗也未同意。
只不过,随着进入西都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越来越多,朝堂之上讨论此事的声音逐渐变多,德总也没有制止。
那日,进宫之前,她准备与对面的少年天子再谈论一次此事。可看着那清透的九薄冬酿,她没再提起。
出宫之时,德宗给她调派了两位曾在江槐城驻守过的武将协助她。
抵达江槐城后不久,她感染了风寒。断断续续一月未有好转,她并未有意外,也拒绝了军医给她换药方的提议。
那一年的江淮城,一入冬就开始下雪了,积雪之厚,就如现在,似乎看不到天晴之日。
临近天黑,雪终于小了点,水乔幽将外面的匣子都收了回来。
收完最后一趟,天光已无,时礼又提着食盒、抱着柴火过来了。
水乔幽还没说什么,时礼告知她,“水姑娘,太医在给公子看诊扎针,他暂时不方便过来。你若有需要,尽管与我说。”
“……多谢。不麻烦了,我这里并无其它需要。”
“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算麻烦。另外,公子让我提醒姑娘,此处仍属皇家别院的管辖范围,后山设置了不少防守屏障,时常会有护卫巡查。山路难走,下雪之日,姑娘上山之时,还是要小心为上。”
水乔幽明白了白日她看到的人就是楚默离,他也是在那时认出了她。
时礼没再转述其它的。
水乔幽开口,“嗯。”
时礼将话带到不再多留,先告辞离开了。
他回到别院,跟着楚默离过来的太医还在楚默离那里。
他在旁边等了半个时辰,太医离开,他便向楚默离禀告了水乔幽那儿的事。
楚默离听完,问道:“她可说何时离开?”
“水姑娘没有告知。”
楚默离没再问其它的,挥手让时礼下去了。
他拿了本书翻看着,一炷香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手中的书,仍旧是翻到最初的那一页。
夜深人静,水乔幽仍无睡意,她盯着俞白埋的那些物什,突然想起,俞父知道自已的珍藏丢失之后,俞白又被揍了一顿,隔日俞白又去酒窖偷拿了俞父一坛酒,埋在了这山洞之中。
不过,那坛酒不是俞父所爱,好几日他都没发现。之后他们回了城,时日一长,她和俞白都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后来,俞父又来了别院几次,仍旧没发现自已丢了坛酒。俞白躲过一劫,他们也将这事给彻底忘了。
水乔幽又守着火堆坐了约莫半个时辰,依然没有睡意,起身寻找当年俞白埋酒的地方。
她知这么多年过去,那酒就算没有被俞白或者其他人挖走,那酒也不一定能藏住。但她还是想找一找。
她用柴火在山洞里挖了几个坑,终于找到地方。小心翼翼刨了一盏茶,酒坛露出了一半。
稍微揭开一点,酒香扑鼻,拿柴火照看,清酒仍在。
又折腾了半炷香,水乔幽终于将酒给挖了出来。
她将酒坛提起,却发现旁边好像还埋有坛子。
她将手里的酒放下,又拿起柴火。
一炷香后,水乔幽又挖出一坛酒。
除了它,周边还有不少其它的坛子。
水乔幽在山洞里挖了一晚上,外面的天光透进来,她已挖出了八坛酒。
地上被她挖出了一个大坑,但是地里似乎还埋着许多酒。
楚默离过来时,她还蹲在地上忙碌,以至于楚默离走到了洞口,她才察觉。
水乔幽意外,没想到他今日还会过来。
楚默离瞧着蹲在地上刨土的她,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只过了一夜,山洞之中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他已经到了洞口,挖出来的酒也不好再收,水乔幽也没再有此想法。
两人一站一蹲,互相看着,气氛有些诡异。
三息过后,还是楚默离先开了口,“可要帮忙?”
水乔幽摇头。
楚默离看她没说其它的,提着食盒避开她一晚上挖出的那些坑走了进来。
“真不用帮忙?”
水乔幽继续忙自已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