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听着皇阿玛的语气不似生气,反而一股兴致盎然的模样,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皇阿玛微微前倾身体,脸上还有笑,居然有种听八卦看乐子的感觉。
弘昼只觉得五哥从前说得不错,看乐子是国人的精神粮食。
但不是听说皇阿玛最是厌烦这些琐事吗?
居然有兴致看皇后娘娘的乐子?
弘昼仔细一看皇阿玛神情,那是一副冬日里泡热水澡放松又开心的表情。
皇阿玛脸上带着餍足的微笑,眼神柔和得像刚撸了两把狗,视线明晃晃得照在五哥身上。
而五哥那张脸精彩得像一篇辞藻华丽的诗文,此刻写了诗的纸张蹙弯了一道褶。
只引得人想将他抚平,想诵读他华而不实的词句,连其中寡淡的诗意都觉得是岁月静好的赠礼。
“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把她惹怒的?”雍正笑眯眯慢悠悠道,直接忽略了他最爱的纯元脸儿子都没发现。
弘昭那必定不能说他是故意气皇后的:
“皇额娘说有什么缺的尽管与她说,儿臣见皇额娘身边的剪秋姑姑亲切,便向皇额娘讨要剪秋。”
雍正眼皮一跳。
皇后说有什么缺的尽管提,一看就是客气一下,结果这小子。
他直接向皇后讨要剪秋?!
雍正嘴角一抽,又想起了他抓着夏刈大半夜打知了,还送了条鱼的事情。
顿时就觉得,这种离谱的事儿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
弘昭孔武有力,却是个缺心眼的孩子,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不知道伪装自已的想法,直白得可爱。
雍正心中愉悦,太优秀的人只招人嫉妒,人就是要有些不痛不痒的缺点才讨喜,弘昭现在这样就很好,这份率真是难得的。
然而实际是,爱的时候说他直白可爱,不爱的时候说他蠢笨如猪。
雍正眼下正是喜爱孩子的时候,自然半分怒气也没有,哈哈笑了两声,指着弘昭道:
“你啊你啊,剪秋是皇后的陪嫁丫鬟,她自然是不肯的啊,你还真巴巴地要啊。”
弘昭拱了拱手,还颇为委屈道:“儿臣也是听说皇额娘贤惠大气才提的,不肯便不肯罢,只是皇额娘说宫务劳累,引得她身体不适。”
“儿臣见皇额娘如此难受还要伏案处理这些琐事,也跟着难受,一国之母身体抱恙,却无人帮衬,皇额娘身体柔弱,如何受得了。”
雍正闻言蹙眉,对苏培盛问了一声:“皇后头风又发作了?”
苏培盛恭声道:“听说阿哥们前脚刚走,皇后娘娘就请了太医。”
“是了,儿臣刚请完安,皇额娘就不安了,儿臣生怕是自已惹怒了皇额娘,才导致她头风发作,因此儿臣内心实在惶惶。”
少年那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慌乱,像迷路的孩子般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就那么清凌凌地看着自已,仿佛自已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雍正心中荡起一股热流,一点儿也舍不得他彷徨无助,便伸手让他上前来。
他的五阿哥像是终于有人要的流浪猫似的走到自已身边:“皇阿玛也是知道的,儿臣从小就没有额娘。”
小猫: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出了这样的事情,儿臣也不知找谁倾诉,儿臣只有皇阿玛了,这才来询问……听说,犯了错的阿哥要被关进宗人府,与老鼠抢食?”
弘历:什么与老鼠抢食,我可没说过。
雍正十分享受弘昭满心依赖他的模样,也受不得他委屈害怕的模样,只想搂进怀里来安慰,但一看少年的个头,算了,有点大只。
狐狸精委屈:你看她~
雍正心中不免对皇后生出不满,阿哥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请太医是什么意思!
是想告诉满宫上下,她不喜三位阿哥,阿哥们不孝,气病国母吗?
多好的孩子啊,外面受委屈了还知道往家跑找阿玛撑腰。
皇后真是愈发放肆了!蓄意打压阿哥,损坏阿哥声誉。
宜修:我?我放肆?
若宜修知道皇上此刻心中所想,是真想摇旗呐喊请苍天,辨忠奸了。
雍正脸色微沉,拍了拍“不安”的弘昭:“胡说,皇后身子骨向来不好,头风也是旧疾了,与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