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凛,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咱哥俩好好说!”温省嗓音颤抖。
凛冬勒着温省的脖子,今天即便是虚张声势,他也必定让温省害怕他,什么合同,什么法律,在温省这种老油条眼中不值一提,唯有惧怕才能让温省老实。他以前就是顾虑太多,让温省得寸进尺。他要做个疯子,过去被犯罪组织绑架的经历早就让他成了疯子,他还怕温省不成?
“我这就打款,你你你,先放开我!”温省哆嗦着喊秘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抱着电脑闯进来,温省急忙指挥他转账,命令保镖不准开枪。
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十分煎熬,听到转账成功时,凛冬并未松开温省。温省的冷汗糊在他身上,他忍着不适,在温省耳边道:“温老板,你今天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温省忙不迭道:“知道,知道!小凛,不,凛总,凛老板!咱们这次合作愉快,以后,以后我绝对不挡你的路!”
“好说,大家都是在纱雨镇做生意。”凛冬缓缓后退,“井水不犯河水,对你我都好。”
“是,是!”
松开温省之前,凛冬压低音色,“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温省被推得一个踉跄,看着凛冬飞快离开的背影,眼中杀意顿生,怒喝道:“站着干什么?这是谁的地盘?给我追!”
身后袭来急促的脚步声,凛冬眉心紧皱,温省刚才在他身上跌了那么大一个跟头,立即就想报复回来。看来在M国这种地方,他认知中的威胁起不到多少作用,恐怕只有……
“嗖嗖——”子弹突然从耳边飞过,风声令人胆寒。凛冬倒地翻滚,子弹在身侧掀起火花和尘埃。出演羽风带给他最大的财富大约就是实打实练出的身手,尤其是躲避子弹和徒手攀登,他边跑边躲,一枚子弹打在他的肩头,和防弹层相撞,极大的推力险些将他放倒。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这是他第一次被真正的子弹击中。
反应过来之后,他加快步伐,用尽全力奔逃。保镖穷追不舍,这座即将开业的酒店仿佛要用他的血来献祭。
凛冬急速转入一个拐角,不远处有一盏窗户,翻出去,运气好的话能够脱险。然而一个保镖突然闪出,漆黑的枪。口近距离对准他。他心中大骇,肢体的本能反应却快过头脑,一直用来防身的匕首抽出,在保镖扣动扳机之前,刺穿了保镖的手腕。
一声惨叫,保镖抱手倒地。凛冬来不及思考,抽出匕首,几个助跑,飞身跃出窗户,落在楼下的露台上。尚未站稳,子弹便打碎了楼上的玻璃,碎片如冰雹般降下。
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照在露台,凛冬下意识抬手遮眼,枪声骤然停歇,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敢在我的辖区闹事?”一阵雄浑的骂声传来,用的是M国语,接着,凛冬听到了警车的鸣笛。瞳孔逐渐适应强光,凛冬向下看去,只见那位犹如暴龙的治安总长卢克正在咆哮,酒店停着三辆警车。忽然,他在一群M国警察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影。
韩渠正向露台看来,神情和上次见到时截然不同,冷肃、强硬,对他而言,这是陌生的韩渠,可在他的想象中,他又与这样的韩渠无数次相见。
韩渠一定看到他跳下来的一幕了,他迫切地想向韩渠走去,但是腿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被扭到,刚迈出一步,就传来钻心的痛。
韩渠看见他艰难移动,眉心似乎皱得更紧,立即跑向露台。
凛冬喊了一声“韩队”,韩渠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下一瞬,露台边缘闪过黑色的人影,韩渠就这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第10章
凛冬下意识抬脚向前,但仅仅是挪出一步,就痛得冷汗淋漓,他痛苦地低下头,清楚自己此时的五官一定十分狰狞。
“别动。”韩渠迅速来到他身边,扶助他的腰背,“放松,别怕,坐下来,我看看你的脚。”
凛冬根本无法放松,身体绷得像一根棍子,被韩渠扶着的地方却在颤抖。韩渠没有这样紧挨着他过,上次他发烧,韩渠也只是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借力。他讶然地盯着韩渠,一动不动。
“不怕,没事了。”韩渠耐心地安慰,“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此时,卢克已经指挥警察进入酒店,四处是喝止、警告的声音,保镖们纷纷举起双手,温省灰头土脸地说着:“误会!误会!”
凛冬喉结动了几次,终于在韩渠怀里放松下来,刚才的激斗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这一松,就软在韩渠手臂里。韩渠顺势将他放在地上,手隔着裤子,一触碰到他的左脚脚踝,他立即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冷汗直下,他连嘴唇都咬得发白,拼命不再叫出来。
韩渠抬起头,看到他眼中强忍着的眼泪时,眼神微沉。他立即将脸别开,不让韩渠看他如此软弱没用的一面。
韩渠继续检查他的伤,脱臼了,再加上扭伤,肿胀严重,撑得裤子没办法挽上去。韩渠将他的鞋脱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作战匕首,飞快在他裤子上划下两刀,伤处彻底暴露。
“等下我们去医院,但脱臼要现在就处理。”韩渠一手握着他的脚跟,一手稳着他的小腿,“我有紧急处理的经验,不要怕。但正的那一下会痛,你得忍忍。”
凛冬双手向后撑着满是灰尘的地板,用力得肘关节都颤抖起来,“好,好的,我忍得住。”
韩渠又看了他一眼,点头,“很快。”
韩渠的掌心温暖,凛冬知道自己应该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这样疼痛才不会鲜明,可他根本做不到,周身的感官都聚集到了被韩渠碰触的地方,关节合上的那一刻,凛冬痛得心跳仿佛都停了下来。
“已经好了,骨头应该没有问题。”韩渠放下他的腿,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拽成石头的手,“刚才很痛吧?”
疼痛的余韵像是涟漪,一圈一圈在左腿震荡,每一下都变得更弱。凛冬虽然将眼泪忍了回去,但眼眶的红却遮掩不了,所以他不敢看韩渠,只发出闷声,“不是很痛。”又补充:“已经不痛了,谢谢。”
温省被卢克亲自带出来,送上警车,露台下面一片嘈杂。凛冬虽然不知道韩渠和卢克怎么会突然出现,但明白自己一定给他们添了麻烦,连忙说:“我也下去。”
但他的双脚却悬了空,膝弯和背被有力的手臂支撑起,他呆滞了一瞬,眼睛睁得很大,“韩,韩队?”
“你只有右脚能受力。”韩渠抱他似乎很轻松,快步朝楼梯走去,“这样比扶你下去方便。”
酒店里的灯被打碎了多盏,楼梯和走廊明明灭灭,凛冬动也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努力消化自己正被韩渠拦腰抱着的事实。
直到即将来到酒店大门时,他才醒悟过来,借着阴影,轻轻靠在韩渠胸膛,感到韩渠似乎看了看他,继续朝酒店外走去。
温省在警车上探头探脑,一见凛冬出来,就叫嚣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卢克先生,是他威胁要我的命!我的人也是被他弄伤的!你刚才看到了,阿功气都快没了!”
凛冬痛归痛,神志却非常清醒,卢克说的这个阿功,肯定就是被他一刀刺穿手腕的保镖,但阿功怎么可能没气?他从窗户跳下去时,后面分明还打来一梭子子弹。
温省又指着他喊起来,“凛冬,我对你不薄吧?你刚来纱雨镇时是谁帮你牵头做生意?欠你的钱我今天不是都给你结清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的人?要我的命?”
温省声泪俱下地控诉,仿佛凛冬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有什么回治安局再说。”韩渠转向卢克,“卢克先生,是这个流程吧?”
“当然!”卢克急于证明自己能处理好纱雨镇的安全事件,恶狠狠地将温省再次推进车里,“回去做笔录!所有人都要做!”
韩渠将凛冬放在另一辆警车的后座,正要提出送凛冬去医院检查,凛冬抢先道:“我要先做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