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忧思入梦,到言笑从容。
此时也尽是对越青君浅浅一笑,随后继续娓娓道来:
“他总说自己从前未有过友人,却不知在他之前,我也不曾有如他一般的挚友。”
“能指点迷津,解我烦忧,又赠我欢喜,能志趣相投。”
“上能酬我青云志,下将衣食住行周。”
“知我懂我爱我敬我……”宁悬明笑意浸入眼底,轻轻叹道,“便是寻常人家明媒正娶的如意娘子,都不如他好。”
越青君悄悄抬眸瞧了他一眼,却又匆匆转眸,面上绯色始终未曾散去,分明拼命抿唇下压,但唇角却总是不争气地微微翘起。
顶着一副惊喜羞赧样,说出的话却是:“我不信。”
“若他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好,你又为何迟迟未回应。”
“定是有哪里,他做的还不够好。”
冷茶也下不去此时温度,越青君的手,都难得泛上些许血色,淡粉与雪白,看上去,更与那片花瓣相配了几分。
听他这么说,宁悬明也当真认真思索起来,越青君的心神显然被他牵引,眼眸悄悄飘过去,耳朵也悄然往宁悬明的方向侧了侧。
动作并不明显,但就是有种一心一念皆系于对方身上,时刻牵引,时时挂怀的感觉。
余光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的宁悬明,没忍住抿唇笑了笑。
“没有。”
他认真道:“他并无哪里不好。”
“换了寻常人,定然会被他打动。”
越青君眼眸中的星光稍稍黯淡几分。
既说了是寻常人,那么想来与他宁悬明无关。
“我亦不能免俗。”
越青君顿了顿,迅速抬眸望去,便见宁悬明也不知从何时起就看着自己。
眼中是他从未有过的正经认真。
“过去二十年,我从未想过情爱二字,更不知其缘由感受。”
“便是如今,我也不曾分清,那份没来由的念想,究竟是因为从未有过的心悦,亦或是……”
他眼眸微微眯起,唇边嵌着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意:“某人潜移默化、百般引诱下,我不自觉受到的影响与习惯。”
越青君敛了敛眸,指尖轻颤,只觉握着花瓣的掌心微微发热,不由微微抿唇。
他知道。
他都知道。
知道若是宁悬明当真死守在金兰之交上不动摇,卫无瑕也不会步步紧逼,非要逾矩,可若是他有半分动摇,卫无瑕也不会任由机会从手中溜走。
甘愿后退为真,以退为进也不假。
每一次往来,每一个眼神,便是未曾有只言片语,但只要越青君一日不曾移情别恋,一日不曾与他疏远,这场耗时的攻心战就不算结束。
所谓退让,其实从未退让。
本是步步为营诱人入局,可当对方心如明镜,却反而成了迟疑的原因。
越青君心下失笑,他也是第一次品尝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滋味。
但对方是宁悬明,他也唯有甘之如饴。
从前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皆在二人脑海中回旋反复,恨不能将每个瞬间都反复回味,好似能从中品味出个一二三来。
到底是越青君率先开口:“是前者当如何?后者又如何?”
“若是前者,我自是接受,可若是后者,我也不能装聋作哑,糊里糊涂。”
“我曾见过世间许多夫妻,平民百姓多是搭伙过日子,高门士族常为利益相连,真心与情爱最是难得,有过一回便是幸运。”
“他既遇见,我即便无法回应,也不应擅自糟践。”
倘若越青君只是一时新鲜,那宁悬明也大可以随意一点,可既然对方珍重非常,那宁悬明自然也要慎之又慎。
因此即便良辰过后忽逢春,宁悬明也并未轻易回应。
他总想要更明晰一点,用最真实、最真诚的状态,再看一看那根红线是否真是情丝,又或是偶然造成的误会。
越青君心尖颤了颤。
非是假装,也并非刻意。
而是他在方才的某个瞬间,忽然被眼前这个,分明由自己创造,也该是最为了解之人稍稍触动。
原著中,他从未给宁悬明安排感情线,因而对方在这条线上的任何表现,对他来说都算新鲜,令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方才,越青君在新鲜之余,还感受到了一种超出预计的无措与动容。
作为无CP文的男主,本该是一心事业,即便要加感情线,也绝对越不过事业线,只会是锦上添花,即便是鲜花,可落在繁花似锦中,也会变得并不起眼。
这就是越青君预想中的,感情线在宁悬明一生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