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翌日中午,时隅去接陆常照出院。
前一晚,冷助打电话给时隅,事无巨细地交代了明天的日程安排,包括几点办出院手续,他大概几点到医院比较合适,有哪些注意事项。
概括下来就是,他的人准时到了就行,其他事不用管。
陆常照住院期间,除却冷助,时隅没有见过其他人来探望陆常照。他由此推断,陆常照跟家里人关系不太好。
小时候家里陡生变故,时隅刚到伯父家时,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努力讨好伯父一家。哪怕他成绩优秀,主动帮伯母做家务,牺牲休息时间给堂弟辅导功课,他们却永远不会如他渴望的,将他当成真正的家人。对他人恶意迟钝的时隅都能明显感觉到,伯父一家不喜欢他,成为他的监护人,无非是为了父母的遗产。血浓于水并非在所有人身上都适用。
现在的他,早已在经年累月的失望里,学会不对伯父一家抱有任何亲情的期待。
虽然自己习惯了,一想到或许陆常照也经历过他所经历的,甚至受到更残酷的对待,他便觉得心疼。
时隅到医院时,冷助已经等候在病房里。
见到时隅,陆常照弯眸:“出院手续办好了。”
男人脱下病号服,换了套做工精良的休闲服,白衣灰裤,低调而奢华。
他身材比例极好,从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透着股禁欲气息。此前时隅不懂禁欲气息魅力何在,如今看到陆常照,他顿时能解了。
如时隅所料,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来接陆常照出院。
冷助出门接了个电话,回到病房后,充满歉意地请示道:“陆总,之前您遇袭的案件尚未侦破,半山那套别墅还在封锁中,暂时不能住人。”
这点倒是不假。时隅报案后,现场被警察封锁了,大门口被拉了醒目的警戒线,确实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陆常照闻言,扭头看着时隅,扯了扯他左手小指。
他音质偏冷,时隅却听出了一丝可怜巴巴:“小隅,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以陆家的财力,陆常照自然不止这么一套房产,但他从前每天都会回这边的别墅住,连个佣人都没有,应该是挺喜欢这里的环境。
说实话,其实陆常照昨天的同居提议,时隅很心动。即使昨天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拒绝了他,之后回想起来,他还是挺后悔。
如今,机会再度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终究还是没能抵制住诱惑,从善如流地开口:“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暂时住我那里。”
时隅将他住处的地址报给冷助,距离陆常照住的那栋别墅,其实直线距离不过五十多米。
上车后,时隅简单给陆常照介绍了他自己的住处:“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我同学的房子。他人在国外,我替他打房子抵消房租。”
刚开始全职时,时隅租的是大学城附近的廉租房。他盘算好了,如果全职收入太低,还能去奶茶店火锅店之类的打零工补贴家用。后来待了不到半年,发生了点事,他决定搬走。
那段时间,霖市台风频繁,暴雨不断。他焦头烂额地扫楼找房子,甚至联系其他留在本市工作的同学,问有没有人缺合租室友分摊房租。
同学那时候加他微信,问他有没有兴趣帮他打房子。他说他家有套闲置房产,位置较偏僻,就在市郊的半山别墅区,环境清幽,却不适合爱热闹的年轻人住。负责打的管家年事已高,他不想租给陌生人,也不愿意租给别人改造成民宿,问他有没有意愿帮他打房子,平时修剪花草,维持房子整洁,就算是房租,房间随便他用。
彼时,时隅诸事不顺,好运似乎终于眷顾他,他忙不迭地答应了。
别墅的条件应该不算差,他有定期打扫,再收拾一下,通通风,住人应该没问题。陆常照应该不会长住,等他的住处解封了,估计会搬回去吧。另外,还要再采购一些日用品。
这边时隅在思考着该买什么,陆常照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同学,是男的?”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陆常照幽幽道:“你住在别的男人家里,却不住我家里。你是我男朋友,又不是他男朋友。”
时隅无奈地解释:“……我跟他总共没说过几句话,而且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国外的同学,除却当初将他房子租给他时联系过他几次,后面再没有主动找过他。偶尔,时隅会主动找他,汇报一些修剪了花草或者刚做完大扫除,灯泡坏了换了新的之类的琐事,同学都礼貌地回复一句“好”,此外不再冒泡。
车从山下往上行驶,先经过陆常照住的那套别墅,时隅指给他看:“照哥,那里就是你家,你有印象吗?”
陆常照没回答,车很快停在旁边另一栋别墅前。
时隅又给他介绍:“这里是我住的地方。看,是不是根本不远?”
下了车,冷助将陆常照的生活用品搬进时隅的住处,时隅确认了下缺少的生活用品,诸如拖鞋换洗衣物之类的,让冷助安排人送过来。
随后,他带陆常照参观他接下来暂时住的地方。
时隅给陆常照安排的房间在二楼,就在他房间隔壁。
他准备了不少食材,给陆常照办庆功宴用的,原本打算给他做大餐送过去。既然他搬过来,就省去了折腾。
“你先去休息,我准备午饭,很快就好。”
陆常照拦住他:“我叫叫厨师过来做,这些事以后交给厨师和佣人就行了。你这些天给我送饭,已经很累了,过来陪我休息。”
时隅试图说服他:“我习惯自己做饭。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而且我们现在是住在别人的房子,总不能还让一堆佣人过来。”
陆常照沉默片刻,被他说服了。
但他不想一个人待着,又说:“我来给你帮忙。”
“你才刚出院,还是歇着吧。做饭不累的,我都做习惯了。”
“我住院了那么久,早就康复了。”他说着弯唇,低头凑近他,“你需要检查下吗?”
距离骤然拉近,他英俊的脸近在咫尺,让时隅心跳加速。
耳根发烫,他强作镇定地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