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了——”你及时落在小孩身旁,气息平稳,丢出一张手帕,“他没事,擦擦就行。”
年轻妈妈赶紧捧着自己孩子的脸,心疼地擦拭。而小孩一直扭着脖子往你这边看。
你注意到了,转头朝他笑笑。
禅院直哉比你晚几秒出现,停在几步开外,脸色阴鸷得简直要滴出水来。脖子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再偏一点,就是动脉了。
你微微一笑:“这就是特别一级咒术师吗?不怎么样呢。都是最基本的操作哦。”
刚才你们并没有比拼术式,仅仅只是最基础的体术和咒力操作。
“既然是御三家,更应该尊重日本传统啊,比如前后辈制度——”你歪了歪头,“不如,叫一声学姐来听听吧?“
“够了!”
出声的,是你的父亲。
他向着禅院直哉深深地低下头,竟有几分佝偻:“直哉少爷,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
“是雪奈姐姐赢啦!”小孩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死寂般的庭院里,宛如石破天惊。
“嘘!嘘……”年轻的妈妈连忙捂住小孩子的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小孩子却不明所以,明明雪奈姐姐赢了,为什么大家还是这么害怕?
禅院直哉看那个小孩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你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挡在那对母子面前。
“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我亲爱的未婚妻,”禅院直哉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最终定格在你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嗜血的笑,“这里除了你都是废物,你还真是辛苦啊。”
庭院里跪着的所有人,为之一颤。
胸口一点点变冷,战意和胜利的兴奋已荡然无存。
禅院直哉走后,父亲沙哑的声音响起:“雪奈,你进来。”
你沉默地走进会客室,刺在后背的目光如有实质。
“今天你怎么回事?”父亲沉声问道,“和平日的你不大一样,是怎么了?”
你表情平平:“我平时怎么样?父亲。和你刚才对着禅院直哉一样吗?”
话一出口你就懊恼地咬住了唇。
父亲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眼神深邃洞悉,仿佛要看穿你。
你撇了撇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父亲缓缓道:“禅院直哉刚才说的……”
你斩钉截铁:“我不可能答应。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什么办法?”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是赢家的方法,包括你自己。即便有一点点遗憾,也是你莫大的幸运。
你转身出了会客室,拉开障子门,看到大部分族人依然聚集在庭院里。
看到你出来,三三两两的视线望过来。
无论多少次,你永远会为人类能有这么复杂的情绪表达而感到震撼。
“雪奈……”一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准备回京都,对吧?”
“好好和直哉少爷道个歉吧。”一人忧心忡忡,边说边抱紧了怀中的幼子。
“刚刚实在太无礼!你一个人是很强,他们拿你没办法,但你有没有想过族人怎么办?!”嗯,这是典型的道德绑架派。不过这是哪位伯伯来着?和他很熟吗?
“我大哥就是因为你姐姐的任性死掉的,如果她乖乖嫁给加茂家就没事了……都是你们的错!”好的,这是卖惨和恃弱凌强派。
一声又一声汇聚成铺天盖地的浪潮,却激不起你心中一丝涟漪。
所有这一切,在姐姐死去的那一年,你都见过了。
只是,在一声声面目模糊的声讨里,你突然想到,如果杰在就好了。应该让杰看见这一幕的。
你对普通人没有偏见,对咒术师也没有滤镜。
强者和弱者不应该以会不会咒术来区分,群体的恶也是。如果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满足群体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的。
因为是人。只要是人,都一样的。
***
和悟能这么快再次见面,你多少是预料到的。
上次在居酒屋,你特意在担任“窗”的佐藤身上留下了标记。
你猜悟知道情况后,也在暗中关注。一旦有情况,能第一时间掌握信息。
这就是你们现在在亚洲最大的红灯区——歌舞伎町,遇见的原因。
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舞池中心空出了一大片,中间是一盏巨大的吊灯。三十秒之前,它从天花板坠落,狠狠砸在地面,不少穿着暴露的舞小姐们小腿上被溅上了玻璃碎渣,领班妈妈大呼小叫,现场一片混乱。
佐藤跌坐在地面,仰头望着你和五条悟,惊魂未定。
如果不是你和五条悟千钧一发之际拉开了他,恐怕他的脑浆都要被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