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念芊低下头,唇色发白。因为她知道池州生气了。
她姐姐死于三月前,为保护池州而死,可笑的是池州一点也不在意。
她姐姐有个秘密,和这件事一样可笑——她喜欢池州,喜欢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恶人。
念芊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好人都喜欢池州呢?谢家小姐,是她姐姐也是。
一位不知池州的为人,一位知道也依旧喜欢。
难道池州真的会下蛊?
念芊压下好奇心,离开去下达池州的命令,只是她不知道,这将会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池州他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
他答应过那人,他不想……食言。
他垂眸,手中的花紧贴手心,流出些许紫色液体。他知道很多事,包括池岁试探相离,并将其关入地牢,他全都知道,知道关于池岁的一切。
“既然想要我死……那就来吧。”他一甩衣袖,踏入唐舞桐她们设计好的地界。
他在高处站了多年,累了,倦了,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那么浑浑噩噩活着,活了好多好多年。
他边走边想,想自己何时开始心死,何时变得如行尸走肉。
过来一一阅过,他还是找不到答案。
他低叹:“还是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变化后的自己,无法理解自己赴死的决心……他不理解的事情太多,多到数不过来。
走到一半,他停住脚。
柳树迎风独立,它的枝条像丝带舞动,窸窸窣窣,片刻不息。一片新绿中,红发带格外醒目,它系在树枝的那头,与柳条交织,与之共舞。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他看到年轻的男女站在树下,片刻后,男子抱起女人系红带,女子笑容满面,男子的眼神宠溺。
他听见女子说:“子祯,明年我们再来可好?”
男子点头说:“好。”
话音落下,男女的身影消散,池州来到他们原本所站的位置,像是宿命,红带松开落在他头顶,遮盖住他的眼睛,眼前血红。
风停,带落。
池州手握红带,心口处泛疼。
子祯是他为了骗谢千秋而取的字,也只有她会那么叫。
故意的!
他握紧,用力到指尖泛白,手背青筋凸起。
半晌,他平复心情,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需要为父亲自请你吗?”
“不必。”唐舞桐应声落下,她一直站在树上,红带是她利用魂力解开的,她需要池州的愧疚值——当然,她没想过会成功,计划的一环而已。
对付池州这样的人,感情戏码无用,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二人相顾许久,紫衣少女的出现打破沉默:“池州,你明知是陷阱,还要过来?”
他们在近一年的斗争中互相了解,成为对方的另一个自己。
少女站在唐舞桐身旁,她腰间配挂紫黑金鞭子,看样子想和他大干一场。池州心中嗤笑,面不露色:“为何不来?既然你们知道了全部,那我也不再隐瞒——”
他指着唐舞桐继续说:“池岁乃先帝之女谢千秋,原本在我的控制下遗忘了那件事,可偏偏……先帝居然派人告诉她,她脱离了我的控制,一时接受不了自杀了。”他唇角浅勾,眼底的嘲讽席卷而来。
白淼淼气笑:“一个贱货,一个孬货,还比上好坏了?如果不是你个畜牲,谢伯母需遭受……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把自己的过错全推给另外的加害者,还装出可惜的样子,简直虚伪至极!
唐舞桐咬唇,垂在两侧的手凝聚巴掌大的光球,她,明知使用魂力伤人会被本世界的天道发现,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倘若她再强大一点,强大到无人可及,她还用忍耐自己吗?
光球渐渐消散,她片刻调整,反手抽出长剑对准他:“池州,你的目的和我们一致,还废什么话?”
“我喜欢聪明人,你比池岁要聪明。”池州抬脚朝她们走来,“我早知池岁上吊,本想好好安葬她之后去自杀,结果她意外苏醒过来。”唐舞桐正对他平静的视线,空气中仿佛碰撞出火花。
白淼淼后退半步,下意识去看唐舞桐,满腔疑惑化为乌有。
原来,一切皆有答案。
它们藏在记忆中的细节,藏在被忽视的角落,藏在…她不愿相信的现实。
“你知道我不是池岁,那些行为是对她的补偿还是?”
“我答应过谢千秋,其余……你们问我,我也搞不明白。”他竟如此坦诚展现另一面,“相离不是我的人,她的身份除我之外无人知晓,如果你们想知道,需要替我解答一些疑惑。”
唐舞桐不假思索:“你说,如果你在拖延时间,那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