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谓至亲一般的存在?!”
侍女悲极而泣道。
“画儿承认…”
“画儿承认当初离开殿下,决定留在您的身边……是…是画儿了无退路,夹杂了些许私心。”
“但…”
“但画儿亦是明是非,懂善恶之人。”
她惘然苦笑,又用手背忙拭去了泪水。
“奴婢、奴婢既做了这般决定,决定跟随您,自当…”
“自当了断过去,忠心赤胆、全无二心!”
漓画簌簌而下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而此刻眼中隐忍的决绝却让女孩微张了瞳色。
“所以…”
那只手被侍女紧攥于胸口,泪水滴落在彼此的指间,也仿佛将两人的心紧紧地交融在了一起。
“所以,您不能放弃,您…”
“不可以这般“自私”…”
“让画儿一夜之间,承受两次锥心之痛…画儿…”
“画儿没有这般坚强!!画…”
“画儿没有这般能耐…”
“画…”
“娘娘…”
泪水决堤下,这一向冷静果断的大侍女亦渐渐崩溃了情绪,此刻只孤注一掷地将心中的痛楚语无伦次地倾吐了出来……
若颜释怀苦笑着打量着眼前人,顺着那颤抖松开的指尖,轻抚上了侍女清瘦的面庞…耳中,悠扬的笛声夹杂着落雨声渐行渐近了起来…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倾盆之势中穿透的笛声愈发高亢洪亮,乐章陡然转入了磅礴之中……
视野中,房梁之上,粼粼波光荡漾流动着。身下的剧痛掀起了巨浪,骤聚的瞳孔之中,白色的鱼影悬浮而动,她无力出声,却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身体,助自己挤出了最后一丝力量…
流水包裹住了周遭,女孩陡然感觉身体滑入了温热的潭水之中……
…
“那一刻,水中的月色模糊了我的视野,身子,仿佛又一次被拖进了混沌之中…”
…
“当我…再次醒来时,晨光已透过了窗纸,洋洋洒洒在了我的脸上,人们轻松交谈的声音入耳,我仿佛听见了隐约的婴儿啼哭…”
“我止不住泪流满面,撑着床沿努力侧过了身,只见眼前的床幔轻揭而起,一笼宽袖划过刺目的晨光,侧坐于床沿、怀抱着襁褓婴儿的男人身影生生地映入了眼帘…
…
男人居高临下的双眸落在了女孩湿润的长睫上,瞬间那一贯的傲意渐融为了万般柔情。
“若颜…!”
“你醒了?”
他暖含笑意,面容却略挂着疲倦。女孩努力坐起身,任由那手掌抚上脊背,微释了口气。
“王爷,我…”
…
“昨夜,你生产之际性命一度垂危……”
“即使本王…下了…”
“若不能保你母子安康,便要了他们一众人脑袋之令。”
那盈笑的凤眸凝了凝女孩诧异的瞳色,又轻转去了一侧。
“这屋中的状况也一度毫无起色……”
只见不远处的屏风外,不知何时得令入府的太医们已瑟瑟发抖地跪成了一片。若颜意外于昨夜所动干戈竟如此之大,不禁彻底坐起了身,向外惶恐地看了去。
元俨回眸去眼前女孩不可思议的脸庞,顷刻满溢出盎然笑容。
“好在你与这孩子得上天庇佑。”
“终是…”
“平安无事。”
昨夜的痛心疾首、反省挣扎、被这男人不露痕迹地收进了心中,而女孩却看见了那眼中划过的一丝微红。
“本王这颗心呐,也可暂且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