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泉依旧发髻高簪,只是换了自己的青蓝长裙,翩然入座。
李楼风被勒令在家,禁堂两日。
而王仪笙的桌子上则什么也不剩,学籍也被谷嵩送还了。
如此一来,谷嵩关门弟子这个身份就实打实的有分量了,心是往哪儿偏的,众人都心照不宣。
至于谷嵩并非不收女学生的事实传扬开去,也没什么人把自家的女子送来此处。
正值春深初夏时,天际的云在夕阳下映出淡淡金边,把山河人间洒遍。
余晖映着沧浪堂的一方小院,落在埋头理卷的少年肩头,在窗边镌下一方剪影。
今日留堂只有她一人,没人在她身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整个堂中除了她翻页的声音,安静极了。
“每日都如此醉心,师妹不会累吗?”
她循声望去,是掌生师兄倚在窗台上,笑吟吟道:“你这般年纪,怎么鲜衣怒马都不为过,却也能沉得下心,当真天赋异禀。”
“倒也没师兄说得那么厉害,”她直起身,后背有些酸痛,捶了捶道:“每日学的都是新的东西,也算是另一种鲜衣怒马了。”
“说来……”她其实一直对这个万事周全、守礼持正的师兄很感兴趣,但之前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她便没好意思问。
“说来师兄是如何求学的?”
掌生倚靠在窗台上,落日在他身后,给他镀上一层融融的金边。
他的目光游移片刻,指尖敲在窗台上点了点,似乎在想很久远的事,“嗯……我从前从未想过此道。”
“你大概不信……”他笑起来,周正的眉眼勾勒出温柔的弧度:“我小时候同陆鼎等人一般顽劣。”
萧泉一脸不信,震惊道:“陆鼎?”
掌生朗声笑起来,颔首道:“只是我家中偏僻,不过小地方上的小农,不如他家中显赫。”
那也不能有他那般混账……萧泉腹诽道。
可掌生如今怎么看,都隐隐有大家之气,与锦衣玉食的李家二哥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那师兄逢年过节不回家吗?我听先生说你与他游历多地,怕是与家中聚少离多吧。”她不禁有些佩服,若换作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看上去再怎么晓事,骨子里都还是恋家的。
掌生淡淡笑着,不觉染上了几分寂寞:“不必再回了,今后先生在哪,哪便是我的家。”
“时辰差不多了,你也快回去吧。”掌生朝她挽唇一笑,矮下身去整理着后廊的盆栽。
萧泉有了些不大好的猜测,因此也不敢再问,只是替师兄感到心痛。
幸好还有先生陪着他,孤身一人,终归太难熬了。
“对了,”掌生师兄又探出头来,恢复了之前的神采,“你替我寻些菜种子来,好养活些就行,我打算在那边垦一块地出来。”
他指尖所指,是后山前的一小块荒地,之前萧泉还跟着除过杂草。
她忙不迭应声:“好,我明日带来。”
“多谢师妹了。”
“师兄客气,等菜长出来了,多给我拿双筷子便好。”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