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盒盖一开一关,食盒内就溢出些美妙的鲜香来,这味道嗅起来不仅比虾丸更鲜,还沾了点炸食的酥脆,可以想象若是一口咬在嘴里,恐怕会爆的满口汁水。
刘老板实在心痒难耐,遂主动问了句:“刁娘子,您这食盒里还有些什么吃食啊?怎么这么香啊?”
问话时,刁氏也才咽过口水,可她又实在不知,只能暂且敷衍一句:“也是我家姑娘的手艺。”
刘新才“呃”了声,也知不好再打听,就笑着打了声招呼进店去了。
这几次她出来的时间都太长,所以今个就没在院子里待,把炒面端出递给姑娘,再伸手去端另一盘时……她明白了,刚刚那香味便是从手中这一盘散发出来的。
只见盘子里摞了些饼子大小的食物,瞧着油光锃亮,鼓起的边缘像是要崩开,哪怕不尝也知美味。
这不知名的食物一共就三块,但看着比饼子厚实抗吃。
“姑娘们一人一块,就着面食一起吃吧。”
刁氏思索一番,猜想应该就是这么配着食用的。
出来后她疾奔棉花行,也不知今年的棉花是不是又涨价了,码头附近只这一家棉花行,刁氏来到近前,迈上台阶走了进去。
待看到柜台后的老板,她轻声询问:“棉花多少钱一斤?”
“要好些的还是?”
老板见有生意,主动应道。
刁氏捂了下衣襟里藏着的小布包,声音越发微弱:“最便宜的那种就行……”
好的棉花他们实在用不起,她那一床劣质棉被,还是攒了好久,外加某次给客人摇橹意外得到了赏钱,这才勉勉强强凑够了数。
毕竟平时,客人是不会给他们赏钱的。
老板听罢,伸手指指后方最下处,包着的一团棉花里正露出一小捏,就是故意薅出来供客人挑选的。
只是那棉色泽发黑,还没等往外卖,边缘就先揪成了一块块的硬疙瘩。
刁氏有经验,这棉沉的很,上称极占分量,但确实是最便宜的。
“50文一斤,只是用着不太暖,若是做棉被,不如在混些上等的棉花吧?”
老板好心提醒。
刁氏听后在心中盘算,价格倒是涨得不多,半斤棉能装满一只枕头,若是被子的话,怎么说也要四五斤才够过冬。
这样算下来就是……275文。
褚朝云这点钱,还差得远。
刁氏离开棉花行,一路上边走边想,眼下离正经的冬日还需些时候,若是多出来几回,慢慢攒也不是不可能。
她最后去了米行和面店,各买了一斤回来,这也是临出来时褚朝云跟她提的,得把欠厨房的面给还了,而且总吃面也腻,褚朝云实在是太想吃米饭了。
回船上后,刁氏拎着食盒先去了褚朝云的屋子,把面粉和粳米放下,又将布包里的铜板取出,给她时顺便念叨了一下棉花的价格。
对于275文的不菲价格,褚朝云倒是心宽的很:“这事不急,咱们就是先打听着。”
六十颗丸子四十五文,刨除米面各一斤的二十文,褚朝云又给了刁氏和徐香荷一些,自己只留十文钱。
她颠颠那几个铜板,心说,这钱可真难赚呀!
不过要是算上明天发的十文月银,那她还是有三十五文的积蓄的!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温吞的云一层叠过一层,连月亮都被盖住了。
这样的阴天夜晚总是来的更快,褚朝云今日有些疲累,晚间只做了三碗炒面,吃完就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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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褚郁正缩在仓房的冷炕边,连衣裳都没脱,只将身体努力藏入草垫子下,做出了一个装睡的假象。
和船娘们相比,他们这些劳工的日子显然也不好过。
满布黑灰的仓房内,冷炕是从来不烧的,一群爷们都睡在上面,一个挤着一个,见他是新来的,年龄又小,就把他挤到靠门的角落里去了。
靠门有靠门的坏处,仓库改装的屋子门板破败,常年被老鼠啃噬,不太好用而且漏风严重。
这里没水给他们洗澡,也就挨着仓房后侧,简单盖了个茅房。
褚郁身上的草垫子,也是学着一些老人的样子扎来当个铺盖,扎的手法不行,不够密室,所以他每晚都会冻醒几次。
少年平时被冻醒,总会忍不住想念起褚朝云来。
毕竟褚惜兰只是他的堂姐,褚朝云那可是他嫡亲的亲姐姐。
每每想到这个,褚郁心里的冷可要比受这冷风吹更加难受些。
不过今天不同,今天他心里是暖的,因为姐姐给他送东西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还是宝贝的要命,一直死死捂着,打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茅房外边瞧瞧。
花船的船娘那处有人看守,他们这里也一样,不过茅房挨着一条死胡同,看守们也不怕他们想跑,因为根本就逃不掉。
曾经有逃跑后被抓回来直接打死的,日子久了,这种念头也没谁敢再生了。
屋外锣敲三声,屋内磨牙放屁吧唧嘴的声音也此起彼伏,褚郁一点点从草垫子下挪出来,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和看守对视一眼,对方见他往茅房走,就没在搭理了。
以往出来上茅房,他也没这么小心翼翼,只是今个心里虚的很,褚郁做贼一样的溜到茅房门前,往一边的暗处挪了几下,就忙不迭把东西掏了出来。
布包的内里还有一层油纸包,像是怕散出去味道才封的如此严实,褚郁迫不及待拆开油纸,炸鱼杂的香气便直冲他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