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贰法士安排法士赶赴荆楚的各新天疏阁,又去处理救援急务。
等处理完救援急务,感应到派去查探玄真观情况的法士回来了,他疾步走出阁外接应,见那法士匆匆飞来,竟是满面激动,但他还来不及询问,迎面又走来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闾丘道长和他徒弟!
离贰法士尊敬问:“闾丘道长?您这是?”
闾丘道长孤傲道:“小子,若我师徒二人想加入天疏阁,你们收是不收?”
而依然逗留在荆楚天疏阁外的闻人大人,才看清离贰法士面容,竟是如遭雷击,写画了一夜的纸簿和竹笔都掉落在地,慌忙跳下灵器画幅,冲到离贰法士面前,竟然喊了声“哥!”
别说闾丘道长,等在天疏阁门口的修士们全都是一不小心听到惊天秘闻的愕然神色。
离贰法士却恍若未闻,只对闾丘道长尊敬答:“若是同道,自然要收。还请入内稍候。”
闾丘道长觑觑他,又觑觑闻人去病,脸上说不好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到底还是带着徒弟跨进了天疏阁的门槛,另有法士上前接待。
一时无人打搅。
离贰法士不言不语,闻人去病亦是发呆。
片刻后,还是闻人去病先开口:“……哥,你让我好找。”
对这个堂兄,闻人去病从小就极为仰慕,即使母亲不许他跟嫡长孙院里来往,他还是常常跑去,堂兄总是冷着脸,林姨却待他颇和善,而且堂兄虽冷脸,他有疑难不解,只要缠着堂一直兄问,堂兄到底还是会教他。
说起来,他们这一代嫡重孙,本该按族谱起名。嫡长孙院最初不受看重,堂兄出世后,族中竟忘了给堂兄起名,还是林姨给堂兄起名药师,是想用这种健康长寿的大俗名求个平安。等堂兄稍大,显露神童天分后,嫡长孙院重受瞩目,族老们才跳出来说药师这种俗名不配闻人贵姓,都愿意给堂兄改名字。结果堂兄大发脾气,闹到开族祠的地步。
据说,最后还是他父亲看不下去,站出来拿两个兄弟的意外和稀泥,说俗名或许反倒能保佑平安长寿,他父亲当时已居高位,而族老们本就遗憾嫡长孙三神童只出息了一个,一下子就把父亲的话听进了心,结果,反而他们这辈的名字都是跟着堂兄起,全是去病、弃疾、延年之类。
闻人去病从懂事知情后,就不忿家里对林氏父女的所作所为,堂哥屡次出走,竟还被夺了状元,最后彻底离家,音讯全无,但他人小言轻,从没帮上什么忙。等到再长大些,他就不愿留在家中,弃笔从戎,跑去参军,成了闻人家唯一一个武将。
听了这话,离贰法士却依然是面无表情:“闻人大人,在下姓林。”
闻人去病一时气苦,但思及林姨父女冤屈,心底又是叹息。
他思虑片刻,却问:“你刚才说,若是同道,天疏阁就收?”
离贰法士微一皱眉:“你要做什么?”
“你管我?”闻人去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特意拨开了竹笠的黑纱看他,“你又不跟我姓。”
离贰法士冷下脸,二话不说转身回了阁。
闻人去病蹭地窜回灵器画幅,灵力一挥就把满地的书画竹笔都捡起来,急冲冲飞上了天。
他要赶回儒门。
去请辞。
*
儒门主殿[无涯书海],气氛阴沉。
儒门之主姬肃卿端坐于檀座上,众儒门高修分文华武英各列两侧。
昨夜。
他们先是惊愕得知天疏阁竟用水镜什么玩意儿把不周山下发生的事全都映上了天幕。
后来又有一道突来的白龙剑气,损毁了儒门大半建筑。
今早。
从京城飞来斥责圣旨,把儒门上下都骂了个狗血淋头,颜面尽失。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刚才,那天疏阁主又显摆起了法网,他们自然都运起修为观望,于是又被天主阁主的种种惊天之论震得眼前发昏。
也难怪主上面沉如水,他们自己脸色都好不起来。
但脸色最不好看的,还要数迟远道。
众儒修高层多少都觉得,要不是他迟远道惹怒天疏阁主起剑阵,他们也不会在九城百姓修士面前丢尽颜面,那可是九座州府,九州的九座最大城池,等那些百姓修士碎嘴把消息散布出去,他们儒门的名声怕是要大跌特跌。
因此大家见了他就觉得晦气,也不知他为什么不去养伤,偏要杵在殿里招嫌。
迟远道却在此时出列,堆起些笑容道:“主上,那白龙妖气虽损毁了大半建筑,却拿我儒门大门口的牌楼无可奈何,可见还是邪不压正。紫琉璃牌楼安然高立,足证我儒门问心无愧。”
儒门大门口的牌楼,是用极珍贵的紫琉璃造成,紫气氤氲,上有儒门之主亲笔写的儒门两个金字。
他这个马匹拍得倒不差,因此也有儒修高层附和道:“迟大人此言甚是,毕竟是有主上金笔,一身正气,白龙妖气自然奈何不得。”
就在这时,远远听闻一声倒塌轰响,与昨夜极似!
殿内儒修齐齐变了脸色,噤若寒蝉。
不多久,有下臣跑进来禀报,他气喘吁吁,竟一时说不出话。
秦无霜严厉道:“快说!”
那下臣吓得一抖:“牌楼,牌楼被打碎了!”
众修震惊,那可是紫琉璃造的,怎么会被打碎?听声音还只是一击?
秦无霜急问:“谁打碎的?”
“不、不知道,没瞧见人,”那下臣战战兢兢道,“只察觉一阵剑气,回过神来,牌楼就碎了,碎的可细了,满地都是碎琉璃。哦,地上找到一朵花,不是咱门里养的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