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好啊,那就去看看吧。”
说着便命人传马车,却是给自己坐的,顺带要把翩翩捎上,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翩翩不想乘车,可茅兴冷目盯着她,显然不是要她选择的意思,她昂着脑袋,大声道:“茅公公,你错了!”
茅兴有些不耐:“错什么了?”
翩翩道:“天子脚下,谁会把做坏事摆在明面上?多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河道关系民生大事,我们奉旨巡察,若如此扯旗放炮、大摇大摆,那等子暗夜行事的恶狼早就披上羊皮了,这还查什么?我说得对不对,柯兄?”
白熙一向深得帝宠,柯士朗不知道他为何跟宫里的太监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和谐,难道这位公公乃是正直之人,虽然奉旨跟在白熙身边,却看不上白熙平素为人,因而言行挤兑?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尽管在对白熙的观感上,柯士朗与这位茅公公是一样的,但他非势利之人,就事论事道:“的确如此,公公海涵,乘车行事的确排场过大,况公公气度不凡,惹人瞩目,恐打草惊蛇。”
翩翩瞪大了眼看他。
小伙子长得浩然正气、宁折不弯,没想也如此圆滑,这么个满脸疙瘩的癞蛤蟆,他是怎么夸得出口的?
她腹诽着,茅兴却是眉目舒展,只仍是寸步不让:“你有公务,难道咱家就没有?嗯?”
柯士朗垂下眼不说话,所有锋芒顷刻敛尽,翩翩却不愿就范,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把茅兴拉住,拽到了一旁。
“放肆!你做什么!”
茅兴对她的无礼恼得厉害。
翩翩同样回以皱眉肃容,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茅公公,你是忠于君上吗?”
茅兴冷道:“你什么意思?”
“你既忠心,为何对圣上清名坐视不理?外人说圣上爱宠臣子是一回事,不过一点风流名声,你可以不在意,可圣上纵容宠臣玩忽职守,冒领功劳,白熙名声不好,圣上名声难道就好听了?白熙不在,何不让我跟着同僚去做一做?横竖吃苦受累的是我,名声却是白熙和圣上的,你难道不乐见其成?”
茅兴一顿,眯着眼打量她:“臭丫头,你没给咱家玩心眼子吧?”
翩翩翻了个白眼:“我与世隔绝八年,想骑马透透气还不行了。你们非要黏着我,那毒岂不是白下了?”
她懒得跟他说话,自己走到马厩里挑马。
茅兴掸了掸衣袖,没有再说什么。周放问:“公公不阻止?”
茅兴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还能翻出咱家手掌心不成?随她去,只要不妨害到万岁爷跟白小侯爷,管她死活。你——”
六顺突然被点到,立马站直了。
“跟紧一点,翩翩小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给咱家牢牢记住,晚上来禀明咱家。”
“啊……是!”
六顺蒙头跟了过去。
翩翩高高兴兴地挑了匹马,一踩马镫翻了上去
——然后就从另一侧掉了下来,屁股着地。